语气里全是欢喜。
夜色遮掩了徐槐脸上的紧张,他继续帮父母将几把板凳摆到墙根下,这才“不缓不急”地进了灶房。脸洗了口漱了,徐槐走到西屋大红的门帘前,深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然后慢慢地挑开了帘子。
管平长发披散,正跪坐在炕头铺被子,余光里见傻丈夫终于进门了,她继续手里的动作,对着被子问道:“外面都收拾好了?”
徐槐的平静是装出来的,她却好像两人早就成了夫妻,很随意的态度。
徐槐摸不清她是不是装的,他也没料到她都散了头发准备睡了,心跳快如擂鼓,不敢看她,走到桌子前背对炕上,假装口渴倒茶,哑声道:“差不多了,娘让我先进来。”
管平扫了他一眼,他力气大愿意站着,她有些累了,身体不累,应付了一天来吃喜酒的女眷,她心累,便掀开被子径自钻了进去,面朝墙壁躺好。她已经换好了中衣,按理说正适合十月里穿,只是李氏新做的这床棉被太厚了,几斤新棉花盖在身上特别暖和,压得她躺进来躺了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想钻出去透透气。
可这是新婚夜啊,管平不想有太多动作,显得她紧张似的,料到徐槐没胆子马上进来,她悄悄解开中衣,散热凉快。
炕上静悄悄的,徐槐偷偷侧身,见她一动不动地躺着,想到她平时的冷静,可能真的睡着了。徐槐就放轻脚步挪到门口,关门时鼓足所有勇气往她那边看去,见她闭着眼睛,白皙的脸庞桃花似的好看,徐槐呼吸突然重了起来。
今晚,真的可以那样吗?
她会不会又咬他?
做贼般靠到炕沿上,徐槐对着柜子上的龙凤双烛发起呆来。
烛火静静地燃烧,烧着烧着忽的滚下一滴蜡油,数了不知多少滴,院子里二老终于忙完了。徐槐竖着耳朵听,听到父亲直接大步进了东屋,母亲在灶房多站了会儿,大概是什么都没听到,便跟了进去,插门时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好像在告诉他,他们睡了,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徐槐又渴了起来,但这次他不想再喝水。
喜烛不能吹,徐槐吹了油灯,屋里顿时暗了许多。暗了,他胆子稍微大了点,抬腿上炕,悉悉索索地脱了外袍。他身强体健耐寒抗冻,又知道今日热热闹闹的肯定不会冷,跟陆成一样里面都没多穿衣裳,大红的喜袍脱了,就只剩一条及膝里裤。
看着炕头的被子,徐槐低低地喊了声,“管平?”
管平强忍着,才没有转过去飞他一记眼刀。没成亲的时候猴急猴急的,怎么成亲了,可以光明正大使坏了,他反倒牛似的,慢吞吞一点都不着急?
她不回应,徐槐突然垮下了肩膀。
新婚夜,她竟然先睡着了,都睡着了,再吵醒她她会不高兴吧?
都怪他没胆子。
因为觉得今晚不会发生什么,徐槐掀开被子时就没有特别紧张,小心翼翼控制着不碰她。好不容易躺好了,却出了一身的汗。男人体热,徐槐很快就意识到老娘做的被子厚了,这才刚入冬,哪用盖这么厚的被子?
亏她睡得着。
徐槐忍不住扭头,看近在咫尺的人,还没酝酿偷看媳妇的情绪呢,新娘子突然有些不悦地道:“你压到我头发了。”
徐槐毫无准备,惊得一颗心差点跳出来,本能地往后挪了一大段距离。
管平反手将长发往自己那边拢了拢,继续闷躺着,她倒要看看他敢不敢。
一切恢复平静,徐槐却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她还没睡着,躺了这么久不睡,是不是在等他与她圆.房?
念头一起,徐槐身上就着了火。
就像一个胆小的乞丐,再胆小,饿极了,面前突然出现一桌大鱼大肉,他也会凑过去吃。
徐槐不是乞丐,他是饿极了的牛,他又饿又渴,管平就是他觊觎很久的水灵灵的草。
那晚在墙根底下听到的张彪新房动静渐渐清晰了起来,徐槐呼吸越来越重,突然伸手按住管平肩膀,想将她按成仰面平躺。
管平没有抗拒。
宛如得到了许可,徐槐再也不想忍。
碍事的衣服被他扔了,厚重的新被子也被他拱到了一旁。
夜深人静,徐槐如被人关在圈里几年的壮牛,如今终于有活儿做了,发疯般带着他的犁头,冲进庄稼地里一阵狂跑,不时甩下豆大的汗珠。且为了证明自己不比别的耕牛差,牟着劲不肯主动停下来,非要主人夸夸他才行。
管平可没心思夸他,只觉得浑身快散架了,练武再辛苦都没有现在难受,若不是让她吃如此大苦的是她自己选的丈夫,管平真想将他掀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