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产了,但她没有告诉凝香,凝香傻,以为她只是被祸害到流血就哭成了泪人,若是让她知道真相,眼泪越流越多,她可没力气哄。
都说有得必有失,有失亦会有得。回来的第一晚,坐在昏迷不醒的凝香身边,素月就想明白了。她失去了一个孩子,但她换回了这世上唯一关心她的好姐妹,一个不计前嫌始终对她好的傻凝香。她失去了对裴景寒的痴心妄想,得到了……报复沈悠悠的机会。
凝香想走,她要留。
上辈子沈悠悠害她生不如死,这辈子她要揭穿沈悠悠的真面目,看她被裴景寒厌弃冷落。
至于裴景寒如何待她,素月不在乎,裴景寒宠她她就收着,裴景寒厌弃沈悠悠后宠爱旁的姨娘或继室,她也无所谓。情爱这种东西,她尝过一次了,酸甜苦辣都尝过,这辈子无需再沉溺其中。
就像这条红珊瑚手串,曾经那么想要,现在却……
盯着男人手心之物瞧了两眼,素月忽的笑了,看着裴景寒道:“本来挺喜欢的,可一想到凝香说这都是虫子变的,就有点别扭了……世子,是要送我吗?”
后知后觉般,素月惊讶地问。
而对于一个想要靠送礼讨女人欢心的男人来说,没什么比礼物不被喜欢更扫兴的了。
虽然被素月笑眼盈盈的模样勾得火起,裴景寒却不满意这样的开始,转转手里的珊瑚珠子,苦笑道:“买珊瑚树时对方送了这个,我想着你爱打扮……既然你嫌别扭,明日我赏别的丫鬟去。”
将自己花了二十两买的手串说成了旁人白送的。
素月抿了抿嘴,扫裴景寒一眼,一把将珊瑚手串抢了过来,迅速退后道:“那还是给我吧,我辛辛苦苦伺候世子,凭什么要将好东西让给旁人?她们想要,做梦!”
说着就将手串套到了自己手腕上。
裴景寒戏谑地笑了,靠在床头,醉眼朦胧地看她,“不是嫌别扭吗?”
“那我可以拿去卖钱啊,怎么也能当几两银子。”素月狡黠地朝他眨眨眼睛,提起他靴子就往外走,“我给世子端洗脚水去。”
到嘴的小狐狸跑了,还是被他主动放跑的,裴景寒仰面倒在床上,揉揉额头,暗暗琢磨下次送什么给这两个丫鬟好,已经失败了一次,下次绝不能再送错。
窗外,凝香趁素月出来前偷偷跑到了墙角躲着,蹲下去时,心砰砰地跳。
兴奋的。
凝香真没想到,她随口编的一句瞎话,会凑巧免了今晚素月被世子轻薄,早知说不喜欢那份礼物就会打消裴景寒的坏心思,她又何苦咬破嘴唇?
好像也不对,上辈子她就说了不喜欢,裴景寒却没有这么好说话。
摸摸仍然发疼的嘴唇,凝香有些困惑,不懂其中的差别在哪儿。
不过她与素月都躲过了一次,还是更值得高兴吧?
等素月进去服侍裴景寒洗脚,凝香继续偷听了会儿,确定今晚真的没事了,她才悄悄回了耳房。
一晚好眠。
翌日天蒙蒙亮凝香就起来了,先揉着眼睛去照镜子。
下嘴唇被咬破的地方明显比旁的地方红,今日回家是没法掩饰了。
凝香叹口气,简单收拾一番,先去上房辞别,走到内室门口,撞上素月出来,怀里抱着裴景寒的被褥。目光相对,素月面色如常,凝香微微红了脸。
来冷梅阁近身伺候裴景寒大半年了,两人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声的眼神交流后,素月出去了,凝香在门口站了会儿,镇定下来后才进了屋,垂眸问站在衣橱前的男人,“世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服侍我穿衣。”裴景寒取了一身天青色的袍子出来。
凝香便走了过去,接过衣裳,熟练的伺候他。
裴景寒低头看她,看到她唇上的伤,想到昨晚梦里反复尝到的味道,忍不住抬手。
凝香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还急中生智找了借口,“世子要戴那块儿玉佩?”
狐狸狡猾,兔子也要成精了,裴景寒最后看了眼她嘴唇,淡淡道:“你走吧,我自己来。”
凝香求之不得,道别后立即出了屋。
回耳房拎上包袱,凝香脚步轻快地赶向角门,李嬷嬷已经在等着了,娘俩边走边聊,照旧先去小吃街。
这次买栗子,凝香并没有遇到陆成,她也早忘了当日的一面之缘。
李嬷嬷也没想着,毕竟陆成家里离府城太远,他不会总往府城跑。
只是这次娘俩还走到北城门,忽听身后有人高声喊“徐姑娘”。
凝香姓徐,虽然觉得对方喊的应该不是她,还是好奇地望了过去,就见身后几丈远外,一辆驴车不缓不急地行了过来。赶车的男人穿一身灰色短褐,麦黄脸庞俊朗非凡,一双桃花眼明亮有神,正惊喜地望着她与李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