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拒了一次,后来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小家伙,就收下了这份童真的礼物。
石头放在一旁,准备晚上给素月瞧瞧,就说是阿木送的,凝香刚要收拾衣裳,忽然发现衣裳里面好像多了什么鼓囊囊的东西。
盯着那凸出来的地方,凝香忽然想起来了,刚拎包袱下车时她是觉得包袱好像重了点,但当时一心发愁如何与陆成告别,又知道包袱里多了两块儿不小的石头,她下意识就将那重量归于了石头上。
“那就早点赎身,赎身了,天天过自在日子。”
临别时陆成的最后一句话毫无预兆地在耳边响起,凝香心里忽然浮上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她急着拿开摆在上面的衫子,就见……自己绣花的肚.兜中间,高高地鼓出了一团。
凝香盯着那处,白净的小脸飞快地红了个透。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抱着可能是阿桃塞了什么进来的希望,凝香慢慢展开了肚.兜。
姑娘家干干净净的白底绣粉花的肚.兜上,多了个灰扑扑的钱袋子。
就像是男人将他粗糙麦黄的大手,放在了姑娘雪白的胸口。
凝香脸越来越红,仿佛树稍的樱桃,瞬间被风吹红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就算他非要给她钱帮她赎身,放别的地方不行吗?
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但最后也没能骂出来。
因为凝香知道,陆成或许无赖了,故意让她知道他看了还摸了她的肚.兜,但他想帮她赎身的心是真的。就算他是盼着她赎身后肯嫁给他,盼着娶她当媳妇,他一口气就将攒了不知多久的银子给她,对她的心也可见真诚。
凝香分得出好赖。
可惜,她注定要辜负陆成的一片苦心了。
放好衣服,凝香将钱袋放进袖口,就穿着那身农家衣裳出了侯府。
她知道许家住在哪条街,但凝香没有去那边,而是去了城中的兴隆街。那里有府城唯一的闲云棋社,凝香以前随裴景寒出门就留意过,后来听大伯母提及陆成三叔入赘的许家开棋社,凝香就猜到了是这家。
琴棋书画都是文雅事,闲云棋社三间的铺面,里面坐了几张桌子的客人,有人下棋,有人站在旁边观棋,很是幽静。
一个小伙计看到凝香,惊艳过后快步走了过来,轻声询问:“姑娘是来寻人的吗?”
他在棋社当了三年伙计,就没见过有女子来下棋。
凝香点点头,扫了里面一眼,小声问道:“我是你们陆掌柜的同乡,他家人托我传话给他。”
自家掌柜确实是乡下出身,伙计再看看凝香,见小姑娘美得干净温柔,不像是专门勾男人的狐狸精,这才请凝香随他走,去了二楼,然后停在一扇门前,朗声道:“掌柜,有位姑娘找您,说是您的同乡,捎了口信儿给您。”
陆季安正坐在书桌前看棋谱,闻言讶异地挑了挑眉,放下棋谱看向门口,“进来吧。”
那声音清朗悦耳,如空谷琴鸣。
凝香忽然想到了陆家兄弟的容貌,都是一家人,陆成三叔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小伙计推开门板,示意她进去。
凝香莫名有些紧张,垂着眼帘走了进去,走了两步,才抬起眼看。
就见书桌前坐着一个穿浅灰色绣云纹夏袍的俊美男人,三十左右的年纪,眉清目秀,一双与陆成酷似的桃花眼表明了他的身份。对上男人惊讶的目光,凝香拘谨地笑了下,看着地面尴尬解释道:“陆掌柜,其实我,我与您的侄子陆成有过几面之缘,他知道我需要银子,借了我二十两,但我受之有愧,所以请您帮我还给他吧。”
说完怕男人拒绝般,凝香飞快将陆成的钱袋放到书桌上,没听男人说了什么就匆匆离去。
陆成跟他三叔家关系那么好,二十两的鹦鹉随手就送了阿南,她相信他三叔不会贪下这笔银子。
小姑娘风似的来了又风似的走了,陆季安捡起桌上的钱袋,眼里浮现笑意。
他那个侄子,倔得很,以前再穷也轻易不肯要他们的钱,眼下倒好,送姑娘钱可够大方的。
猜到侄子多半进城了,陆季安收好钱袋,派人准备马车。
两刻钟后,马车就停在了许家门前。
陆成今晚是打算在三叔家住一晚的,明早再回去,正哄醒来因为没看见凝香发脾气的儿子,听说三叔回来了,笑呵呵抱着阿南去看他三爷爷。
阿南不吃这一套,见了年纪轻轻的三爷爷也毫不给面子,绷着自己肉嘟嘟的小脸。
“谁又欺负我们阿南了?”陆季安接过侄孙抱到怀里,亲昵地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