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半晌不动,先前她已经为自家主子选了七套了,哪一套没被她批驳得一文不值,下人也是有脾气的,抱琴懒得搭理亭幽。
亭幽也知道自己是太纠结了,但这都归结于定熙帝的小气、扭曲、爱嘲弄人的可恶性子。
到最后汤熬好了,天色瞧着也不算太早了,若还想做点儿别的什么,就更是时间紧凑了,
亭幽也再纠结不得,慌忙里又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怨愤,尽然选了那套深埋在衣柜里一直不曾穿过的紫地粉梅绣领叠纱长裙,胸口微微露出一丝素月白抹胸的镶边来。三掌来宽的束腰将她本就窈窕的腰肢更是勒得如美人觚那细颈来。
抱琴、弄筝互相看了眼,不敢吱声,否则这位主子今儿是别想出这门儿了。
先头选三选四,这件不是太艳了,便是那件又太媚了,这倒好忙里出错偏选了件最最妩媚的。
☆、你自招来你自受
那暗紫纱虽看着端庄,哪不知那领口开得微低,她略略一低头,便露出一长截又白幼嫩的脖颈来。再那宽束腰,将个丰满的胸部更是勒得雪峰一般挺翘,剪裁又太过合身,真真是那妩媚劲儿在一举一动中纤毫毕露,便是女人见了都脸红心跳,何况……
亭幽停在书房门前的台阶下,吸了口气,轻声问了问守门的小太监,“皇上可在里面?”
“在,奴才这就为修仪通传。”
亭幽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就怕定熙帝立下那些不许宫妃打扰的规矩,见小太监肯通传,亭幽补了句,“太后娘娘命我来给皇上送汤水。”
只是也不知道定熙帝会不会见自己,不过好在自己是打着太后的旗子来的,想必这点面子定熙帝还是要给的,果真是上面有人好办事。
亭幽觉得有些热,连忙用团扇扇了扇,半晌东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王久福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亭幽行了个礼,道:“皇上请娘娘进去。”
“劳烦公公了。”亭幽回身从弄筝手里接过食盒,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想把这食盒往王久福手里一松自个儿走人的冲动。
亭幽在踏进门之前,又回身看了看王久福,低声道:“王公公,今日皇上还好吧?”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也亏得王久福是个人精儿,“皇上看着心情还好。”
要问王久福怎么知道亭幽是问的定熙帝的心情,只因他是伺候定熙帝的老人,如何猜不出这位敬修仪是惹恼了皇上,如今是来赔罪的。
上回在慈宁宫,王久福虽然不在跟前服侍,但后来每夜翻牌子的时候,定熙帝的表情可泄露了天机。别说敬修仪的牌子惹了定熙帝的厌,就是她所在盘子的那一角,仿佛都惹了定熙帝的厌似的,皇帝的眼尾都不往那边扫一扫。
当然定熙帝这眼风其他人是看不懂的,要不是王久福伺候久了,也是看不出来的。
听了王久福的话,亭幽放了些许心。就怕定熙帝心情不好,她正好触霉头。
亭幽用手抿了抿鬓角,深呼吸一口,这才往里走。
殿内的光线比外间暗些,只见得殿内三阶丹墀上皇帝的书桌和宝座孤零零地放在正中,后面是两个高几,上面摆着蛋青绿的天球瓶,里面插着时鲜花卉,而书桌前的两角则立了两尊兽鼎香炉,并未熏香,在殿内的四角,水缸大小的粉彩瓷缸里满满摆了果
子,飘着果香,十分怡人。
定熙帝坐在桌后,并未抬头,仿佛外间的一切并未打扰到他,他执朱笔而书,眉头看着有丝凝蹙。
亭幽心里一紧,又暗自嘲讽自己怎么这般胆小了。
亭幽缓步轻声走到阶下,屈膝行礼,“皇上万安。”
定熙帝还是未抬头,只随口应了声,“起吧。”
亭幽站直身子,见定熙帝不抬头,也不敢上前搭话,只默默看着他低头快书。一折书好后,又翻开另外的奏折,蹙眉而看。
亭幽更是不敢着声了,暗暗打量定熙帝,见他低头认真批阅奏折时,虽面色冷峻,但反而比他平时似笑非笑时看着顺眼多了,也好看多了。
亭幽的视线慢慢描摹着定熙帝眼凹,鼻峰,还有那唇际,脸渐渐红了起来,忙又摇了两下扇子。不摇还好,一摇就觉得提着食盒的手酸,再也顾不得定熙帝的喜怒,亭幽上前将桌上的物件挪了挪,把食盒放了上去。
定熙帝果然皱了皱眉,不过总算是抬头了,尽管也只是淡淡扫了亭幽一眼,便又埋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