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禄连忙放下药碗跪下请罪:“奴才不敢。”
“起来吧……朕还能真治你的罪?朕没糊涂……如今朕心有余力不足,所以朝政上的事才不得已交给祁骁了,这也没什么,他最多也就是收买收买人心,在要紧的地方插几个自己的人进去,也就这样了,只要朕大安了,就可以马上将大权揽过来,他原先怎么变动的,朕就再怎么给他变回去,但要是让祁骅也去插手……”皇帝嘲讽一笑,“你觉得就凭着祁骅,能是祁骁的对手?人家随便使个绊子就能让他翻不了身,真闹的不可开交了更是麻烦,所以朕才一直不许他多插手,免得上了祁骁的套,偏生这东西,这东西……咳……”
皇帝说着话又咳了起来,福海禄连忙端过润喉的茶水来喂给皇帝,皇帝一口喝了,又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他咳了这半日憋得面容紫涨,胸中好似风箱一般呼哧声响不停,骇人的很,福海禄给他轻轻捶着,摇头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皇上这样为二皇子,当真是难得了。”
皇帝又咳了两声,冷笑道:“难得?哈……哈哈……怕只有你觉得吧,如今只是因为朕多疼了薛贵妃母子些,他就对老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对朕面上恭敬,心里不知如何怨怼呢。”
“哪里哪里,皇上又多虑了。”福海禄不停劝着,笑道,“皇上您不也是么,心里既生着二皇子的气,暗中却还是一直为他筹谋着,父子天性,二皇子也是这样的,许是吃醋您疼三皇子了,但心里啊……孝敬皇上还是同以前一样的。”
皇帝苦笑:“但愿吧……”
皇帝忽而又想起一事来,问:“对了,朕听闻祁骁半月前也病了,每日下了朝就回府,一应文书都是在他府里批,可是真的?他得的是什么病?”
福海禄皱眉,低声道:“这个奴才也听说了,从太医院那边是看不出什么来……平日给太子诊脉的都是太子的亲信,脉案上真真假假谁能知道,就是问也问不出的,太子府那边……天太冷,太子不大宿在外面了,终日都在内院里,霍荣打听不来里面的事,皇上知道的,跟着太子的人嘴都跟那锯嘴儿的葫芦似得,撬都撬不开,只听说……之前生病好像是因为累着了,身子疲乏,殚精竭虑的,亏了身子,听说太子府里如今正费尽心思的给太子保养呢,膳食房里流水似得做各色补养身子的吃食。”
皇帝冷笑:“哼……朕顾不上朝政之事了,他怕是开心过了头,操心太多了吧。”
福海禄笑笑:“大约吧。”
“让霍荣盯紧些。”皇帝说了半日的话已经疲乏不已,躺下低声道,“朕病着,这个当口上,别让他闹出事来。”
福海禄上前给皇帝掖被角,点头道:“是。”
皇帝有些困了,低声念叨:“还有祁骅……也让人看着他些,别……着了别人的套……”
“什么?”福海禄凑近了些,“皇上方才说了什么?”
皇帝闭上眼,已然睡着了。
未时,外面天阴了下来,不多时竟又下起雪来,百刃不去贺府,祁骁也懒怠去了,借着天儿不好让人跟敦肃长公主说了声就罢了。
外面大雪纷飞,太子府里间暖阁中却春意浓浓,祁骁和百刃窝在罗汉床上,床上堆着不少软枕,祁骁倚在床头,怀里抱着百刃,百刃怀里则抱了个银制的雕花小汤婆子,两人身上还盖了层厚实暖和的骆驼绒织花毯,舒适无比。
百刃方才午膳吃了不少,这会儿有些困了,倚在祁骁胸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祁骁则一面揽着他一面看文书,一心二用,竟也两不耽误。
百刃将睡未睡,祁骁索性将文书放在一边,将人搂到身边笑道:“困了不就睡么,怎么还跟小孩儿似得要闹觉呢,难不成想要我哄?”
百刃闭着眼笑,小声道:“那就哄哄呗。”
祁骁一笑,将百刃怀里的小汤婆子拿了,摸了摸他被烘的热乎乎的肚子低声道:“睡觉就别抱着这个了,省的一会儿硌着了。”
百刃半阖着眼点头,拱了拱往祁骁怀里蹭,祁骁心里熨帖不已,幸得这习惯还没改……不在人前的时候,还是喜欢同自己撒娇。
“对了……”百刃忽然睁开眼,来了精神,定定的看着祁骁,“突然想起个事儿来……那个丫头,就是长的像我的,嫁出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