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那个丫鬟所说,九姨太是上吊死的,他们打开那半虚掩着的房门时,尸体还挂在房梁上晃晃悠悠的,九姨太翻着白眼,因为咽喉被绳索勒住的缘故,舌头往外吐着,乍一看确实很有恐怖的效果。
也许是这几天看见的死人太多了,温湖已经没了惊吓的感觉,吕队长让两个手下将尸体搬下来,温湖这才注意到,九姨太身上还穿着红衣红裙,连鞋子都是红色的。
吕队长蹲在那里,探了探死者的鼻息,又翻了翻眼皮,确认对方确实是死透了,温湖也蹲在他旁边,小声道:“听说乔绿意死的时候,也是红衣红鞋?”
吕队长显然也想起了这茬,他抬起头对苏松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苏管家,你们府上风水不太对头啊!”
府里接二连三地死人,苏松心里也正犯怵呢,一听吕队长这话,就干笑道:“您这话从何说起呢?”
“从何说起?”吕队长哼笑,“你自己算算,从乔绿意开始,都死了几个人了?才几天呐?整整三个!这是怎么回事?我说这里头没蹊跷,你们自己都不信吧!怎么着,你跟我去衙门走一趟?这次死的是管家和姨太,我怕下次要是再死一个,上面得说我办事不力了!”
“哎哟,瞧您这说得!”苏松为难地笑,“我也做不了主啊,要不您等等,等我们老爷回来,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原本一个警察队长,苏松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的,可这事确实太古怪了,他自己也有点害怕起来,万一下回再死人呢?
趁着他们说话的当口,温湖蹲在尸体旁边细细地看,因为他是吕队长带来的人,也没有人阻止他,温大少爷趁机过了一把侦探瘾。
脖子上一套绳索勒痕,已经青紫发黑,这说明她确实是自缢死的,那个贴身伺候九姨太,此时被扣留也来的丫鬟也哭哭啼啼地交代了,她昨晚歇在外间的,早上起来照规矩端水给九姨太洗漱,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应答,她就推开门,谁知道会撞见这么一幕。
屋里的门窗也都关得好好的,她昨晚也没有听见有什么异样的声响。
照理来说,如果九姨太不是自杀的,那么这个小丫鬟肯定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可吕队长也知道,现在死的不仅是九姨太,还有那个大管家,小丫鬟就算能杀了九姨太,再伪装成她自杀的样子,难道还能跑到外院去杀了大管家?
这么一看,九姨太确实就是自杀的了。
问题又来了,九姨太为什么要自杀?
这个问题,苏松他们也无法解释。
虽然在乔绿意进府之后,九姨太不若以往那么受宠,可她依然在府里过着金尊玉贵的日子,就算要寻死也轮不到她,还有那么多被冷落的姨太太呢!
再说这个九姨太,平日里最是张扬跋扈,要说她杀别人还有点可能,自己寻死是万万不会的。
还有,哪来就那么多巧合?乔绿意投井死了没几天,大管家吞鸦片死了,现在又来了个上吊的,莫非苏府的风水就真的有问题?
这可邪门了!
不说吕队长和苏松,就连底下那些个仆人丫鬟嬷嬷们一琢磨,也觉得心里发寒。
“吕大哥!”温湖喊了吕队长一声,“你过来一下!”
吕队长瞧他那模样,哟呵,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上面派来的。
“你瞧!”温湖可顾不得去看他的反应,他捏起九姨太的右手腕。
“那是什么?”
很显然,吕队长也发现了九姨太紧紧攥着的拳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伸手一根根掰开九姨太已经僵硬了的手。
青白的手指下面,露出一截银色的东西。
吕队长拈起来看了看,“好像是钗子的钗头。”
温湖也凑过去看。
那是一朵银雕的梅花,精巧绝伦,花骨朵下面的枝节被折断了,可不就是钗子被从中折断的模样?
“这是谁的钗子?”吕队长问苏松。
苏松看了看,表示不清楚。
吕队长又问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先是说不是九姨太的,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尖叫一声。
“干什么呢!”苏松喝了一声。
“这是,这是……”小丫鬟牙齿格格直响,惊恐得无以复加,“我见过这钗子,我见过!”
“在哪里看见的,好好说话!”见吕队长皱眉,苏松给了她一巴掌。
“……这是十二姨太的钗子!”小丫鬟几乎是尖着嗓子说完这句话的,然后完全瘫坐在地上,吓得紧紧贴着墙壁,再也说不出话。
“这,这……”苏松也有点吓着了。
吕队长跟温湖面面相觑,吕队长清了清嗓子:“……兹事体大,我得先回去报告,这具尸体,我们要先带走,等你们老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