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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渊(90)

萧阑走出船舱的时候,就看见贺渊站在甲板上,背对着他,一袭黑衣黑裤,冷凝沉稳,如同初见时一般,掀不起半点烟火气息。

他走过去,没话找话开始搭讪:“哈喽帅哥,一个人吗?”

贺渊没作声。

萧阑的声音轻了下来,面容隐在黑夜中,看不清是否像平日那样没心没肺:“你真的都忘了?”

贺渊冷冷看着他,还是没说话。

萧阑穿着单薄的衣衫,被夜风一吹,觉得有点冷,两人的位置本来靠得极近,但此时此时,他感受不到半点贺渊身上传递过来的气息。

“我走了。嗯,还有,”萧阑忽然想念起学校,想念刘教授和同学们,想念那个对他一脸不耐烦的陈白,忽然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待了。“祝你幸福。”

他转身就走。

手臂被抓住,然后,手心被飞快地用手指划了几道,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对方就松开手。

“萧阑!”是乐雍如的声音,他也从船舱里出来,后面跟着姚桐。

姚桐一见他们俩待在一起,神情就有点紧张。

“渊!”她疾步走上前,拉起贺渊的手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没。”贺渊言简意赅,表情冷淡,挣开她的手,走向船舱,姚桐神色一滞,忙追上去。

“你怎么了?”乐雍如见萧阑有点心不在焉。“旧情难忘?”

萧阑摸着下巴:“如如,你对石井了解多少呢?”

乐雍如嘴角一抽:“你喊我什么?”

“如如啊,要不你喜欢乐乐?还是雍雍?我觉得如如很好听啊,你不喜欢吗?”

“……随便你好了,石井,我跟他是大学同学,不过只一起读了两年,后来是因为家里生意的关系又碰到他,这才再联系上,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阑眨眼:“我觉得他像是为了找什么东西才会有这次打捞的?”

“你也发现了?”乐雍如像是一点都不意外。“其实这次我想参与,他本来还不大乐意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肯了,我也是想借着出来散散心,避开家里那些烦心事,来了之后就发现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除了那对俄罗斯男女,其余的人,只怕全是各怀鬼胎。”他嘿嘿笑了起来。“那个叫原帅的,没事你别靠近他,他身上有股子煞气,还有那个叫姚桐的女人,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邪门得很,也不知道对你那个旧情人下了什么邪术。”

“邪术?”

乐雍如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苗人有种巫蛊,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下在男人身上,让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谁要是移情别恋了,就会死的很惨,我看你那旧情人像是被下咒了,要不怎么连跟你说句话都不敢。”

轻和的风拂起青年柔软的发丝和单薄的衣衫,让底下那具秀颀修长的躯体隐隐露出轮廓,连带着那俊秀的面部轮廓也在月光下有种光华流转的神采,乐雍如有点迷惑,白天的调侃明明是玩笑居多,可此时此刻,他却忽然当了真,伸手捏住青年的下巴,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腰肢,将他困在栏杆与自己的身体之间,不得动弹。青年茫然地望着他,神色无辜得让人想狠狠咬一口,乐雍如邪魅一笑,潇洒地拨了拨头发,低下头去……

“汪呜喵!”一只毛绒绒的东西从天而降,啪的一声掉在他脑袋上,差点没把他砸出脑震荡。乐雍如还没来得及发火,一团黑影又从黑暗里窜出来,围着他打转。

萧阑伸手把小猫从他头上拎下来,然后,松手。

“汪!”藏獒低低吼了一声,敏捷地跃到半空,把小猫衔到嘴里,又飞快地转身跑了。

乐雍如的头发被猫爪弄得七零八落,活像鸟窝。“我操!……”

“如如晚安!”萧阑拍拍他的脑袋,哼着甩葱歌走了,刚才贺渊在他手心划的那几道,写的是个忍字,那说明贺渊其实并没有失忆,也没有忘记自己,只不过迫于什么缘故,需要作出这种情态,这个认知自然让萧阑心情变好。

气象局预报鄱阳湖这几天都会天气明朗,但隔日船还是照样开到老爷庙附近,没想到晌午过后没一会儿,湖面上就起了风,一开始只是微风,后来风势越刮越大,渔船上大都是在这里捕鱼几十年的老渔民,见状就知道又是有恶鬼在水下了,忙把船开走,不知从哪里飘来了团团浓雾,把四周罩得严严实实,很快连湖面都看不见了,船身在风刮起的水浪推动中微微摇晃,所有人早就做好准备了,姚桐看着天色,说了声“可以下水了”,便当先跃了下去,身子灵活得像条鱼儿。

湖面上的风仿佛影响了下面的水,水质变得有些浑浊,不如那天看到的清澈,能见度也低了很多,萧阑背着水肺游出不远,只能隐约瞧见旁边的乐雍如,至于前后的人,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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