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不会死的!”小娃儿大声喊,一边扑进男人的怀抱,嘟囔着再次强调。“阿爹会活很久很久的!”
“好好……”男人只得哄道,抱起他往远处的殿宇走去。
这是干嘛呢,什么时候连梦都这么高端了,还能说陕西话,那赶明儿能不能来段吴侬软语的?萧阑一头雾水地被他牵着走,跟着男人推开殿门进去,却忽然被铺天盖地的热浪团团包裹住。
痛彻心肺的感觉传遍全身,旁边的男人与宫人在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天地之间惟剩自己孑然一人,孤苦无依,仿若有无数刀剑加诸在身上,又似浑身被剥皮抽骨,恨不得立时魂飞魄散,永不转世为人。
“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
声音从痛楚中穿透过来,穿过千百年岁月,汹涌灌入他的耳膜,萧阑蓦地坐起身,大汗淋漓。
这一回他记得清清楚楚了,再也不会忘记。
这句话……萧阑混沌的脑袋渐渐恢复正常,马上就从记忆库里面翻找出这句话的来源。
这是《史记》中所载,秦始皇那个倒霉儿子,扶苏说的。
连带着之前那些似是而非,恍恍惚惚的梦境,也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那我是谁?
萧阑茫然地望向枕边,没人。
伸手一摸,那微弱的体温也早就消失了
他下了床走到外面,客厅、厨房,甚至洗手间都空荡荡的,只有桌子上摆着豆浆油条,摸上去也已经冷掉了,豆浆碗下压着一张纸条。
字体凌厉,一如其人。
等我回来,不要乱跑。
贺
这算是什么?擦干抹净就走人了?老子还没反攻呢!
萧阑炸毛暴走,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发现站在门口正滴溜溜好奇盯着他的小花,提拎起来问:“我老婆呢?”
“汪!”小花很兴奋地舔舔他的手指,尾巴拼命摇晃。
可怜它的声音还没恢复过来,连动作也开始向犬类转变了。
萧阑把它放上桌子,小猫闻到豆浆的香味,毫不客气地把整个头埋下去开始喝。
他坐下来,开始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自己为什么会梦见扶苏,甚至还附身在那个倒霉扶苏身上?
难道跟前世有关系?
再退一万步,作一个最坏的设想,如果自己的前世就是扶苏,那拥有赵政命魂的小黑……他们不就成了父子相恋?!
萧阑被自己的可怕设想雷得外焦里嫩,偏偏罪魁祸首留下一张莫名其妙的纸条就走了。
他拿起那张纸条,忽然发现字体还多了一些凌乱,说明贺渊是在很匆忙的情况下写字的。
究竟有什么情况让他匆忙告别,连去向也来不及说明?
萧阑衣衫凌乱地坐在那里,一脸风中凌乱,旁边小猫喝得肚子滚圆,心满意足地瘫倒在桌子上,四脚朝天晒肚皮。
门铃响起。
萧阑跑去开门,外面站的是那个日本人,石井阳一。
“您……”
好字被硬生生吞下去,石井看着萧阑被衣衫遮掩着的胸口和脖子上的斑斑吻痕,嘴角抽搐,面容呆滞。
他本来以为那天贺渊说的内人只是开玩笑,这回真的见到,才算受尽刺激。
萧阑抓抓头发,嘿嘿一笑:“进来坐坐?”
石井木讷地喔了一声,跟着他进屋坐下,半天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贺先生不在吗?”
“他出去了,”萧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你个事儿,你听过姚桐吗?”
“姚三刀先生的女儿?那可是个美人儿。”石井呵呵一笑,不愧是大财团的企业家,恢复得也很快。“之前她父亲失踪之后,我们曾经请她过去帮忙寻找,她的水性比她父亲还要好。”
“后来呢?”
“后来一直找不到,还是她建议我来找贺先生的。”
“你们没再碰过面?”
“没有,”石井奇怪反问,“难道您见过她了?”
萧阑想起自己被贺渊折腾之后,真正入梦前仿佛听到他在跟别人说话的情景,心里模糊有了个概念。
“贺渊现在不能跟你去鄱阳湖了,我代他去如何?”
第44章
在萧阑的游说和忽悠下,石井欣然邀请他作为团队的顾问,飞机从北京起飞,直达九江庐山机场,又从机场坐车到鄱阳县,这时候距离鄱阳湖已经不远,但石井的神情依旧不见放松,俨然比萧阑这个千里寻“妻”的人还要紧张和严肃。
这种细微的异常引起了萧阑的好奇。
于是趁着去鄱阳湖的路途上,他开始随口胡诌:“鄱阳湖底下经常会有暗流,那些沉船找不到,被水冲走的可能性很小吧。”
石井正在想事情,有点漫不经心地回答:“对,所以也有可能是陷入溶洞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