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你来说情了!说什么自幼受师门溺爱,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夏蓉蓉心中暗恨,正想破罐子破摔,却见那白衣人右手轻轻一抬,她肩上一疼,顿时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话虽无心,听者有意,出口伤人,覆水难收,别人并不是你,永远不会时时了解你在想什么,如果不好好说出来,怕是日后要后悔。”
夏蓉蓉心头一慌,分明觉得那人意有所指,却又想不透那更深层的道理,一时竟愣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众人,与黄衣人径自进了客栈。
“这些道理,她自己若琢磨不透,旁人提点一千遍也无用。”陆廷霄将茶叶放进茶壶,注了些小二刚提进来的开水,又盖上壶盖,淡淡道。
“我不过多嘴一句,能不能琢磨得透,在她自己而已。”沈融阳洒然一笑,为他把脉。自上路以来,这几乎成为一个习惯了。
这就是两人的不同之处。
一样看透世情,陆廷霄只会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任你喜怒哀乐,也与他无碍,沈融阳却会尽量去拉你一把,无论最后结果好坏,他只要做过了,就不会后悔。
无关慈悲与否,只是为人行事的原则不一样,但这种差异,却并不妨碍他们的交情。
“公子,刚才被你救下的那姑娘,想上来道谢。”侍剑站在门口道。侍琴被留在如意楼,并没有一起过来。
“不必了,你好言安慰一下吧。”
“但是……”侍剑皱着眉。“刚才我看到她将一件东西放进怀里,好像是如意楼的令牌,却没细看。”
如意楼的令牌向来不会流落到外人手里的……沈融阳喝茶的动作一顿,想起一桩往事。
“请她进来吧。”
小姑娘被侍剑领着走进来,神色微红,却是落落大方。小姑娘其实也不小,足有十四五岁,这个年纪在古代已是及笄,甚至可以嫁人了。
“谢谢两位贵人刚才的恩情。”
“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请问贵姓芳名?”
小姑娘摇摇头。“我没有姓,名字叫布菲佳。”
“阎王刺?”沈融阳挑眉,什么人会用草药来给小姑娘取名,即便是苗人,也未免蹊跷。
布菲佳面有喜色。“贵人也懂苗语?你们不是汉人吗?”
“我不太懂,只是略有所闻,”沈融阳微微一笑,看小姑娘茫然的神色,显然对汉话不太灵光,不得不换个说法,“只是听过一点点。”
但布菲佳却觉得很有亲切感,这一路走来,心中有事,便也郁郁寡欢,大理城内虽也不乏各族百姓,她却不想与人交谈,刚才在客栈门口看到一匹好马,忍不住就上去摸了一下,结果还惹来无妄之灾,这眼前两个人,不仅救了她,看上去也不像是坏人。
她的心事全写在脸上,沈融阳看得好笑,也不出声,待她发问。
果然,布菲佳道:“你们既然是汉人,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个事情。你们可听过中原有如意楼这个地方?”
沈融阳点点头,“听说过。”
“我想找如意楼主,你们知道在哪里吗?”
“在下便是。”
“你就是如意楼主?”布菲佳瞪大眼睛,一时不能接受自己准备好迢迢千里寻找的人竟然就在眼前。
第29章
上一代如意楼主,也就是沈融阳的师父,曾经告诉过他,如意楼的令牌向不外传,但有一桩意外,源于他年轻时受人的恩惠,这块令牌,意味着一个承诺,但是一直到他死,也没有看着令牌的主人来向他索恩。
没想到现在却是一个小姑娘,拿着这枚令牌,出现了。
“我记得这令牌,应该是在回春妙手贺大夫那里。”
贺大夫叫贺容春,他喜欢别人喊他大夫,因此这也是江湖上对他的尊称,但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回春妙手救活了不少人,同样也得罪了不少人。他没有一些自恃清高的医者毛病,但凡求上门的,只要他力所能及,都会全力施救。但是有一些人,素性凶残,救了不如不救,因为他会去杀更多的人,有些人,想救却不能救,因为医者非阎王,无法断人生死。说他固执也罢,说他以自己的标准去执行朝廷律法也罢,总之这两种人,他是不救的。
久而久之,便有许多人暗中恨上了他,他不想救的人想杀他,他无力救的人,觉得他没有尽力,也想杀他。贺容春在医术上成就极高,却必然在武功上有所荒废,一旦仇人武功高强,他也只能受死,无奈之下,只好远走他乡,避到了当时远离中原的苗疆腹地,这一避,就是二十年,中原武林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