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清和似乎很快发现鲁延平等人的窘境,吩咐余舟带他们下去歇息。
歇息的地方在主峰灵寿宫自德殿后面的小院,是专门用来招待外客的,鲁延平带来的人不少,不过小院宽敞,每人一间客房,还绰绰有余。
周印没受什么内伤,但外伤却不轻,方才在魏弈长的八卦阵中被荆棘所伤,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少,有些还在流血,衣裳弄脏了不说,还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拿了金创药敷上伤口止血,又跟负责料理外客起居的小童要了一大桶热水,便脱去衣裳,用汗巾在水里拧干,避开伤口,擦洗身体。
外头传来风风火火的脚步声,门啪的一声被推开,黄文君风风火火走进来。“阿印!”
周印:“……”
声音戛然而止,黄文君陡然咳了好几下。
虽然隔着一道屏风,但里头若隐若现,还是能看个七八分。
“……对不住,咳咳,我没想到,你慢洗,慢洗!”
门重新被关上,力道之大,差点报废。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人敲门,这会儿斯文多了。
“阿印,你在里面吗,我来给你送药的。”是贺芸。
周印:“我在洗澡。”
外头沉寂了好久,才又听见她道,“那我把药放在门口,你待会出来自己拿吧。”
周印低头,继续默默擦拭。
片刻不到,叩门声复又响起。
轻巧而有节奏,斯文有礼。
只不过周印还没来得及应声,门又被推开。
“周师弟?”鲁延平看了看,见屋里没人,还觉得奇怪,一转头,哑然。
周印光着上身,已经穿上了裤子。
鲁延平有点尴尬:“我来的不是时候?”
周印面无表情:“反正也不多你一个。”
鲁延平:“???”
周印重新上好药,一边套上中衣,:“什么事?”
鲁延平勉强一笑,神思不属地坐下:“没事,就是到处走走,过来看看。”
其实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人说废话吧。
周印面瘫状想着,继续穿衣。
果不其然,过了须臾,便听鲁延平叹了口气:“没想到我竟成了镜海派的最后一代掌门,将来百年之后,不知有何颜面去见先师和历代祖师爷!”
周印:“陨落了就是灰飞烟灭,一般不会有魂魄残存的,你想见也见不到。”
鲁延平苦笑:“你说大家不会怪我吧?”
周印:“他们能成为上玄宗弟子,会比作为镜海派弟子来得高兴。”
鲁延平:“但我于心有愧,毕竟镜海派是在我手上葬送的。”
周印哦了一声:“那你可以到他们牌位前自杀谢罪。”
鲁延平终于恼羞成怒:“周印,你安慰我一下会死吗?!”
周印:“安慰这种东西只是自欺欺人,你心里好受,不代表结果能改变。”
鲁延平扶额呻吟:“我真是鬼迷心窍,怎么会想到来找你的!”
周印挑眉不语,走向床榻。
鲁延平:“你想干嘛?”
周印:“打坐养神。”
鲁延平终于默默败退。
斗法完毕,其余各派的人相继启程归去,因张显和周印受伤,清和真人便挽留他们多住几天,一来以示亲近之意,二来是为了接纳镜海派的事宜。
灵石丹药好分配,但凡修士,自然人人抢着要,但人不是东西,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上玄宗作为大陆第一大宗门,并不缺弟子,尤其是资质好的弟子,而镜海派除了寥寥数人之外,其余皆是平庸之辈,看在镜海派把所有的东西都贡献出来的份上,上玄宗也不可能过河拆桥,但是清和真人想说服上玄宗其余六峰收人,还是有点难度。
所以眼下他为了此事,特意将六峰峰主召集到一块。
然而人人想象中肃穆庄严的上玄宗七峰议事,其实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最起码,清和真人就觉得很头疼。
以往没什么紧要大事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喊他们过来的。
那纯粹是没事找事。
他抱着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的主意,先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末了道:“我忙于宗门事务,天枢峰也已有很多年未曾有新进弟子了,以往都是由你们自行筛选,如今却也要麻烦诸位师兄弟,帮忙将这批镜海派弟子收入门下了。”
“清和师兄,区区几个小派弟子,随便一人几个,收了就是,不过依我看,他们的资质也好不到哪里去,用不着与我上玄宗弟子一般对待!”
说话的是上玄宗开阳峰峰主清微,他脾气最是急躁,所以最先开口。
他一说话,清和真人就知道坏了。
果然,这边刚停,那头便见一个服饰古怪,妆容妖冶的男人懒洋洋道:“清微师兄,你这抢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虽说从小没爹没娘,可咱们也有师父教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