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心中肉痛,到底觉得取他人宝物不妥,便克制了贪婪之心。
徐子青见状,心里暗赞,师兄托生之躯的父亲,果然也心性极佳,若是能入修仙之道,想必定然有所成就。
他便摇头笑道:“此物于我没什么用处,既是送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何况太岁于凡人的确珍贵,但于修行之人而言,仍旧只是凡药罢了,他这一株,其实也是万木化灵诀使出时,由一只青鼠在云家庄外的大山里所得,本就是要拿来送与云镇海,谢他照拂师兄的恩惠,如今正好拿出。
云镇海见他确是毫无吝惜之感,对这徐药师就又敬畏三分,也不再多说,只道:“徐药师请进,天罡我儿与药师多年不见,也颇有思念之情,若得知药师前来,想必十分欢喜!”
徐子青一听,微微一怔,脚下步子一动,心里也有些急迫起来:“我对天罡……也有几分思念。”
云天佑在一旁听得,神情略有古怪,心里有些不解。
随后他也并不多想,只目送父亲带那药师进屋后,就自己继续迎接来客了。
云镇海对徐子青很是周到,以他庄主之尊,虽是主人,其实也不必这般殷勤,故而屋内已坐下的许多宾客见了,都对这青衣人有些好奇。
徐子青却并不在意这些目光,他进屋之后,神识便在逡巡,在寻找师兄的踪迹。
很快,他果然就寻到了云天罡。
这大屋内地方颇广,正是一座喜堂的模样。
两边各有许多座位,宾客早已坐了大半,上方有天地尊位,前方有香炉、蒲团、高堂专座。
而座位前又有许多长桌、长几,显得很是隆重。
而云天罡,就坐在右手第一位上。
他身量已然长得颇长,虽相貌与托生前之云冽并不相同,但周身的气息,已然同云冽颇为相近了。
那不同之处,便是仙凡之别。
徐子青一眼看去,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
从前云冽相貌冷峻,虽五官也生得极是俊美,却让人只敢远观,反而因其气质而忽略其形貌了。今生他仍是拒人千里,但徐子青有心来看,便觉得也十分好看,只是冷硬之上,比起云冽来还是略有不及。
但若是只是远观,他又觉得确是师兄坐在那处,要他思及从前往事。
这般略为晃了个神,云镇海并未察觉,只将徐子青引到前方去,正是云天罡身前。
徐子青随步而行,不多时,已然同那处越来越近。
忽然间,云天罡抬起头来,正同他四目相对。
徐子青心里一紧。
师兄的元神……不知可曾恢复了?
待他看清那目光,便觉其中似乎有些熟悉光彩,但隐隐约约,又似乎有些不同。
就让他有些失望。
便是有这一点差异,他也知晓,师兄的元神并未全然苏醒……
云天罡见到徐子青,定定看了一会,才微微颔首:“许久未见。”
徐子青整理心情,温柔一笑:“天罡,许久未见。”
云镇海便道:“天罡,你同徐药师多年不见,不如就让他与你同坐?”
他这爱子许是多年来受过太多折磨之故,对人十分冷淡,且不欲与旁人接近。因此每逢有非得参加之事,总是一人独坐,不与他人一起。但他却明白,徐药师定是与旁人不同。
果然,云天罡略点头:“请。”
徐子青倒未觉奇异,他以往也是同师兄须臾不离,师兄即便元神托生了,自然也是如此。
当下他就动身迈入,坐在云天罡身旁。
很快云镇海告辞,去招呼其他客人。
云天罡脊背挺直,却捉起桌上茶壶,斟上一盏,推到徐子青面前去。
徐子青神色柔和,就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其中茶水自不比灵茶生机盎然,但此乃师兄心意,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其余来客有些熟悉的,多少知道云天罡秉性,见此情景,尤其觉得奇异。
尤其那些个见到云天罡出手连伤数人之冷酷利落者,更加诧异,只因如今这云天罡倒是不再那般冷漠,却不知这个青衣人又是何人?
诸多疑惑皆不得解,彼此之间议论几句后,也只得先压在心底。
徐子青见客人尚未来齐,吉时还差些时候,就说道:“天罡,且让我为你把脉。”
云天罡并不推拒,便将手伸出。
徐子青当下沉心定神,把体内木气抽取一丝,送入云天罡体内。
如今他已然结丹,对木气之操纵越发精细,此时那一丝木气刚刚进入,就立刻化作一张密网,转瞬间将其周身百脉尽皆附着,一一查看。
如此看过,徐子青心中了然。
当年他离去之前,已日日不缀,为他调养年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