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的云天罡,却比当年的他要聪慧得多,对剑道之上,也执着更多。
云天罡挥得“劈”字剑招后,足有千次,剑势却是一变。
这回便为“斩”字剑招,又是无需指点,无师自通。
他元神虽仍封禁,而本能尚在,从前他亦有幼时习剑之日,如今愈是挥剑,愈是熟悉。
很快,“斩”字剑招后,就有“刺”与“抹”,同样使了千次,这才再度换为“劈”字剑招。
这般反复习练,云天罡汗落如雨,动作却仍是毫无错漏,正如精准测量一般,全无半点改变。
徐子青立在一旁,目光柔和。
他将神识放出,自是用心观察云天罡周身变化,要随时准备出手,不让他损伤自身。他虽信任师兄自控之力,但如今师兄毕竟只是孩童,却未必能当真看准。
他想着,当年他练剑之时,师兄是否也这般对他时时关注?
如此想过后,他心里又不由得生出一丝暖意来。
一个时辰之后,夜色更浓。
云天罡衣衫已然全被汗水打湿,但神色之坚定,动作之稳健,却仿佛丝毫不觉疲累一般。
徐子青能见到他肉身细微之处已是耗费太过,若是再继续下去,怕是要对肉身有伤。
他刚欲出声提醒,却见云天罡骤然止住,静立当场。
徐子青松口气:“天罡?”
随后他便察觉云天罡身形颤动,正是一剑刺进泥土,才堪堪站稳。
可即便如此,也比他当年要强。
徐子青仍记得,当初他身体康健,练到极限之时,便是晕厥过去。
而云天罡,此时却能保持清醒,实属不易了。
想罢,他就走了过去。
云天罡神情冷淡,不发一言。
徐子青则走到他身前,半蹲下来:“天罡,我背你回去罢。”
云天罡一动不动,似在思忖。
徐子青又笑道:“你同我之间何必如此?如今你练到如此地步,再多行路,经脉便要不能承受了。”
几个呼吸之后,徐子青脊背便覆上一个重物,他神色微暖,将人托住,站起身来。
师兄当年为我付出良多,而今,总算我也有报答之日……
这般想了,他步伐稳定,将木气释放出来,把云天罡牢牢护住。
而云天罡原本身体刺痛,在这木气滋润下,也渐渐好转。
此时,云天恒亦见两人前来,他被徐子青唤过后,便收功起身,同他们一齐回庄去了。
他不曾见到两人方才习剑之事,但这时见到两人相处之景,心中竟也觉得安稳起来。
三个月后。
徐子青坐在荒山大石之上,而大石之下,正是云天罡挥剑。
云天恒远远看去,着实觉得心中戚戚。
他自己修习功法前,自然早将之前《风雷诀》散去,而后所习功法十分温和,察觉气感之后,进境也算不慢。
因着一心变强,他日日苦练不缀,但他自以为极为辛苦,却在看到天罡堂兄之时,感觉心中惭愧。
几个月来,云天恒见云天罡每日挥剑数千至万次,回回要将力量尽皆耗尽,以至于甚至不能多行一步,方肯停止。
单单只是以眼去看,就知那滋味绝不好受,云天恒想起从前自己练拳之时,纵观全庄之人,皆不曾如他这般辛苦。
若只是一两日,倒也还好,可日日如此,非大毅力不能为。
看了这些天来,就让云天恒对他那天罡堂兄,生出了许多佩服。
云天恒又看向那位徐药师,也是他心中当做老师尊敬之人。
他虽年幼,但因早早遇见经脉不通、不能聚集劲力之事,故而比寻常同龄之人多出几分心思。他自然知道,这位前辈是为他天罡堂兄而来,而他适逢其会,也因堂兄而得了好处。
对云天恒而言,他倒不计较缘由,但是看久了前辈所为,也看到了他对堂兄的用心。
只看这瞧病之事,虽说他云天恒的确不如堂兄急迫,可前辈却是日日给堂兄传功,若是普通之人,除非是血脉亲人,不然哪个肯这般消耗自身?再说这前辈教导堂兄时,并非同教他一般只传授法诀、引导运行,而是对他极为精心,不仅目光片刻不离,更是每日将堂兄背了回去。而堂兄所习招数,也是十分精彩,就算云天恒自知所学功法很是不凡,但也难免被那极精湛的招数吸引。其中精妙,他便仔细看去,也不能领会,可思及曾经所见诸多拳法,也远不能及。
想到此处,云天恒赶紧收回目光。
他倒还有些自制之力,知道如今运转功法、先疏通经脉为要,自知要受那剑招吸引,便不去看,以免看花了眼,反而对自己修习功法不利。
徐子青这些时日来也知道云天恒一些念头,见他能如此自控,也是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