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冽见到徐子青这慌张的模样,也是了然,就微微朝他点头。
徐子青一笑,心里坦然不少。
正这时,高台上沐无心轻哼一声,却如当头棒喝,把整座宫殿里被迷心之人尽皆唤醒,让他们露出了惭愧的神色来。
随即,修为浅些的修士再不敢看向那女子,而修为深厚的修士神情里,则多了一分不悦之色,戒备之心大起。
沐无心声音清冷,情绪也是极少:“原来是师妹出关了,为何也不通报一声?也让我这做师姐差遣弟子前去迎你。”
那女子“咯咯”娇笑,声如银铃,悦耳之极:“小妹多谢师姐关怀。”她说罢轻轻一叹,“倒不是出关,只是小妹掐指一算,得知师姐有一位故人要来拜寿,却是晚了时候,故而特特将他迎来,也好讨师姐欢喜……请师姐切莫辜负小妹这一番心意才是。”
这两个女子一番对话,听着像是姐妹融洽,只是落在旁人耳中,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这倒是让众多修士晓得了女子的身份,既然是作为玉女尊者的师妹,且能同她这般平等对话,想必就是这一代的另一位大乘期尊者,素女尊者余侬情了。
余侬情话音刚落,她身后的男子就走前一步,微微拱手:“海外散人郎天齐,为庄主贺寿。”
此人倒是没有谈及什么故人不故人的,不过明眼人却能看出他一身修为也不过是元婴罢了,这样的人,怎会是和这两位尊者有旧的?除非是晚辈,但若单单只是晚辈,为何不肯直说,反而遮遮掩掩,好似有什么藏掖?
一时之间,众修士心里也是转过许多念头来。
沐无心语气淡淡,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虽是晚了,也是有心,请来客就座罢。师妹亦是如此,既然出关,不妨也用杯酒水再走。”
余侬情见她如此说话,也不再与她呛嘴,轻笑一声,就抬足而走,如同平地里生出台阶一般,一步步朝那高台行去。
而沐无心的宝座略下方处,也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张类似的座椅,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余侬情也化作一条淡淡虚影,坐在了座椅之上。
当沐无心与余侬情同样端坐后,就给人一种忽明忽暗的感觉,仿佛一半坦然,一半扭曲,又或是光影相伴,显得既违和,又似乎很是和谐。
当众多修士的注意力都在余侬情身上的时候,自称海外散人的郎天齐则已经就座了。而他的座位,恰恰就在云冽矮桌左侧上方,与他十分接近。
徐子青不由得再悄然看了他一眼,却发觉这郎天齐的目光好似穿越无数空间,落在了高台上迷雾后的沐无心正身,而除此之外周遭的一切,都仿佛不在他的眼里一般。
好奇,当真好奇。
此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与沐无心究竟有什么关联?凭他们两个这天差地别的修为,当时并无交集才是。如今这玉女一派与素女一派似乎关系并无那般融洽,这郎天齐在里头,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
许多时候那越是想不明白之事,就越是让人抓耳挠腮,恨不能清清楚楚才好。
徐子青忍了又忍,终是苦笑。
他做事总要寻根究底,不然便心有不安,平日里一些好奇心倒是还好,可过分好奇,恐怕就要把好奇变成灾难。
眼前这几个人,哪怕是修为最弱的郎天齐,也是元婴期的修为,他们之间的纠葛,哪里又是他这一个筑基期的蝼蚁能够窥探的?
静心,静心,切莫多事才好……
几番按捺后,徐子青目不斜视,唯恐一时不慎,就惹来杀身之祸。
若是此地只有他一人倒也罢了,左右连累的不过只是自己,可师兄就在身边,他若被人盯上,以师兄性子定会相助,到时候害了师兄,就要追悔莫及。
自打余侬情进来大殿,殿中的六名素女使面色便越发娇艳起来,气势也格外不同。若说之前这殿中是和乐中带着庄重,愉悦里透着威严,现下就更加宽松,不少女修说笑间,亦是多了一些柔情妩媚来。
整个大殿里,好似增加了几分红尘之气,香风阵阵,熏人欲醉。
徐子青只觉得,原本分明是修仙之人的清净之地,即便交谈亦是论道,眼下不知为何,就有了一些寻欢作乐的味道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皱了皱眉。
如此的寿宴,真真古怪……
另一边的郎天齐自斟自饮,并不与女修接触,显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意味。
他也不曾献上贺礼,仿佛来道贺便是道贺,除却道贺,再无其他。
徐子青一面舀起一勺灵粮入口,一面却对云冽传音:“师兄,这位郞前辈,你可认得么?”
云冽微微一顿,传音而回:“莫与此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