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下决定,徐子青就推门出去,来到小院里。
天上星子明亮,院中也有不少珍奇花木,处处精致,缕缕清香,呼吸间尽是一片舒爽灵气,沁人心脾,顿觉清新畅快。
走了一圈后,徐子青倒想起十年前之事来。
那时他不过是昊天小世界徐氏宗族分家之子,身份虽算贵重,到底也是个边缘的人物,本以为一生之内都要在山村农庄里过活,不想却误打误撞,踏上仙途。
当年他初初离开农庄,去了分家的第一晚,可不也是住了一个小院子?
只是那时的小院子虽也清静,却不如现下的这一座绝妙脱俗。
而那年的区区稚龄小子、重生的乡野少年,如今竟是不知不觉间成了大世界里二品仙门的亲传弟子,又是筑基巅峰的修为,身份之别,可谓天地之远,怎么不让人心中生出感叹?
之后不足一年,他遭遇磨难,却遇上了当年的“云兄”,而今的师兄,想来也是一段奇缘。这般回想历年种种,不由得就有些怔愣。
忽然间,徐子青心中一动,就抬眼看去。
院门外,白衣男子徐徐而来,晚光虽是映上他身,却是不能让他的气质亲近几分,仍旧一身冰冷,拒人千里。
徐子青不自觉往两边看看,却不见他人。
那男子进得院中,见到徐子青立在花木旁,已然开口:“棋路不通?”
他说话时眼中目光略为缓和,周身气息似乎也和缓些许。
徐子青见状,不由一笑:“困在屋中苦思,颇觉烦闷,便出来等候师兄了。”
云冽便“嗯”一声,步子并不停。
徐子青就又笑道:“师兄现下回来了,便陪我将棋局下完罢?”说完侧身,将云冽让了进去。
云冽不语,然而却是归了原座。
徐子青神色柔和,此时他再看棋盘,棋路亦是豁然开朗。
之前他那不知从何而起的郁结之情,竟然已是想不起来了。
如此一夜手谈,徐子青兴致大涨,云冽亦不提其他,待到棋局渐渐终了,已然是天色微明。
虽是一宿不眠,但两人皆为修士,精力犹很充沛。不过到底今日是庄主大寿,师兄弟两人都是很快换了更为华贵的法衣,要准备接下来赴宴之事。
果然才刚出门,外头已然是有僮仆恭候。
徐子青晓得师兄不爱多言,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事么?”
那僮仆也是个颇有英气的年轻修士,他见到两人,眼光一亮,就迎上来说:“见过两位前辈。”他乃是炼气八层的修为,在凡俗界自是高高在上,可在这仙庄里,也只得个僮仆的身份,“芮仙使吩咐小仆前来伺候,切不可怠慢诸位。昨晚不见前辈传唤,故而等在此处。”
原来昨日芮柔离去后,就安排了数名僮仆到各座小院服侍,不过云冽并不将人看在眼里,见了只作不见,而徐子青又有些心烦意乱,才不曾发现他是守了一整夜的。
听闻僮仆之言,徐子青就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不必你服侍什么,若是庄主传唤,你再禀报便是。”
说完他想起在城门口时师兄曾予人打赏,就也有心随之,只是他之前不曾准备,就有些赧然。
想了想,徐子青传音过去:“师兄,不知我与他打赏什么为好?”
云冽略沉吟,抬手打出一团青光,落在了那修士手中。
徐子青一见,那光芒里乃是一柄飞剑,非是灵器,倒是一件上品的法器,就说道:“昨夜劳你辛苦,此物你且拿去使罢。”
那年轻修士非是头回接待贵客,见两人打赏了这一件上好的法器,正是合用,顿时欣喜若狂:“多谢两位前辈厚赠,小仆定然好生服侍,绝不辜负。”
他心里亦很是吃惊,只想道,不愧是大型仙门的弟子,出手阔绰,不过是做些应分之事,也能得到如此法宝,真真是非同寻常。
徐子青见他如此欢喜受了,心知并未给宗门丢脸,就也松口气,拉了云冽的袖摆,说道:“师兄,不如出去走走?”
云冽并无不允,就跟他去了。
那年轻修士见状,自不敢私心跟随,便老实留下,守着院门。
出了门,徐子青一时兴起,也不将云冽的袖子放开,只管将他拉走,待发觉他那师兄并未扯回袖子,不由弯唇而笑。
他对师兄由八分敬重两分亲近,到如今的亲近更胜敬重,之间仿佛也不曾过了多少时候,至于从前因着才刚刚与师兄本尊相见时的些许迷惑不安,也早已是尽皆消弭了。眼下他能如此拉扯师兄衣袖,未尝也不是师兄与他更加亲厚、才不训斥于他的缘故。
想到此处,他心情也越发松快起来。
小院外就是几条清幽小道,直通往客来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