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想要避开,找出空隙与其相斗,可金刚巨猿气势惊人,棍势连绵不断,犹如暴风骤雨,将他裹得是水泄不通。
千年钢木虽说坚硬无比,到底不是全然不可摧折。如此急剧攻击之下,再过得一时半刻,钢木折断,徐子青也要变成棍下冤魂!
年泓智与王俊看得心头大快,金刚巨猿一心杀死徐子青,反倒不会注意他们。如今只要徐子青一死,他们就可坐收渔人之利。金刚巨猿修为堪比炼气九层又如何?与徐子青一战大耗力气,他们两个修为入了炼气八层久矣,也绝不畏惧。
王俊笑道:“徐子青,你已必死,也不妨让你做个明白鬼。”
年泓智也是如此想,言语中透出一丝得意:“我兄弟刻意接近于你,便是为了这一刻。”
徐子青于棍风中苦苦支撑,极力开口:“我与你等……无冤无仇……”
年泓智说道:“你不过是一时想不起。若是想起来,就是隐患。”
王俊也道:“斩草除根,方为上策。怪只怪你在海上见到我兄弟几人,又恰好能从赢鱼手上逃生!”
两人此言一出,徐子青双目圆睁,许多画面疏忽闪过。
他想起来了!
海上,赢鱼,没入海中的鄂娇然……
他们是弃了鄂娇然逃走的十二名修士中人!
徐子青想起鄂娇然曾说她乃是紫光宗宗主之女,难不成这几人便是怕他前去告密,方才要下这杀手?
这等理由未免不可理喻!
当时海浪滔天,徐子青根本不曾将这些修士相貌看得太过清楚,故而之后几番接触,都没能想起。
如此情形之下,他如何会去告密?更何况他虽觉那些修士做得不对,毕竟也是数条人命,他又怎会忍心送他们去死?
可他无害人之心,人却有害他之意。
就因那一面之缘,居然能生出如此恶念!
即便徐子青性情素来温和仁善,却也不禁有了怒意。
话不投机半句多,徐子青不再理会那两人。
他从不知世上有如此擅于伪装之人,为了杀他竟如此千方百计。之前那般亲切热络,又是多次出手相助,原来就只是为了找准时机暗下杀手。如此虚情假意,着实让人作呕!
肋下鲜血不断涌出,徐子青双掌紧抓钢木,硬扛金刚巨猿连绵棍影。
才顶了片刻,他已肩臂酸软,更因失血过多而浑身冰冷起来。脑中昏昏然,原本还有些念头转过,可现下却是一片空白。
不行,绝不能昏迷!
徐子青一咬舌尖,疼痛更甚,才勉强唤起了些许清明。
如今的情形,若是有人能稍稍拉开金刚巨猿注意,他就能从棍下脱身……可他现下孤立无援,唯有重华在高空盘旋。若是他想,一个呼哨就能唤它下来相助。可重华修行日短,不仅尚未成熟,更还不曾凝成妖丹,便有一点天赋神通,却怎能是这恶兽对手!
还是莫要牵连了它,另想旁的法子……
金刚巨猿恨怒交加,眼中只有这杀子凶手一人。
不过这仙修修为仅仅逊他半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立时除掉!
可怜它那还未长成的幼儿……
想到此处,金刚巨猿心中大恸,将一条长棍挥舞更急,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要把这可恶仙修打得头崩骨裂!
砸!砸!砸!
徐子青被震得胸口疼痛,鲜血化作一条血线,自唇边极快溢出,使他青衫染血,狼狈不堪。
这时徐子青的心中却生出一种鼓噪之意,与他的怒意交杂,变作了强烈的求生之念!他分明不曾做过错事,却要受小人算计,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他更生出一种念头,神智也似乎捕捉到一点灵光。
为何这金刚巨猿将他视为死敌?不会是因铁皮巨猿,不然昨日一夜不应那般安然……那么,又是什么道理?
徐子青又想,年泓智与王俊算计他,难不成就只有暗算一件事么?他们两个心胸如此狭窄,之前那般宽厚为王英悟着想,确是真心所为?
一时之间,他忽然产生了许多想法,转瞬间让他明了许多事来。
他想道,金刚巨猿这般激怒,定然……也与那两人有关!
可是有关又能如何?金刚巨猿怒意滔天,绝不会听他一介仙修说话。
如此……如此……
正在此时,徐子青丹田之处突然生出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嗜血之感。
有什么东西在丹田里翻腾,有什么东西想要冒出头来!
脑中被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意充满,徐子青周身顿时散发出一种极为诡异的、让人惧怕的血煞之气。
这不是属于徐子青的气息,非但没有半点温和,更是那般使人惊怖的——
徐子青沾满了鲜血的手掌上,忽然钻出了一点极小的嫩芽,随后嫩芽生发,迅速抽长,化作了茎叶完整的细长藤蔓,雪白如玉,晶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