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青并不觉如何奇怪,因着先前突破时与师兄气机相融,他对师兄原本也更加了解,自然知道师兄这回实力大进,故而虽是调笑了师兄,实则心里十分有把握。
反而屠锦见到,眼中一丝复杂闪过:“有你这等友人,不知幸是不幸。”
云冽看他一眼:“以自身为镜便可,多思无益。”
屠锦摇头轻笑:“你确是剑心通明,从无动摇。”
剑灵塔亦闯过,云冽与屠锦,便到剑影壁前参悟一阵,尤其云冽境界突破,再来观影,就有别样感悟,能巩固境界。
徐子青则带着甲一申五,一同往从前所居客栈行去,屠锦多年苦修,亦不曾换得住处,他们此来约莫还有一段时日,自也是居住此地为好。
至于申五初来乍到,也是要先做安顿,再行修炼之事。
因着此次有星奴同来,许多琐事便无须徐子青动作。甲一很快将入住之事安排周到,又准备一些吃食,要摆在租下的院落之中。
正这时,云冽与屠锦便回来了。
徐子青发觉,师兄现下似乎真元耗去不少……莫非是遇上了什么极佳的对手?
待到询问过两人,他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切磋之事。
且说云冽在百年前,原本也与许多剑修一同探讨,互相比斗剑法实属常事,剑混也曾互相攻击,要将对方碾压。
不过那时云冽剑混五炼,倒不曾遇上应付不来者,可这次却是不同,居然有同样剑混六炼的剑修,过来和他交流。
在这剑灵塔附近,其实六炼、七炼的剑修,亦有一些,只是那些人或者年纪十分古老,一心一意只在自行体悟中。又或者他们也有战意,但那时的云冽并不能真正入得他们眼中——毕竟,年纪还是太轻了。
直到这次,才有个浸淫剑道无数年的剑修,有意和云冽做过一场。
这也是因为,如今的云冽身上,已经褪去了那种阅历不足带来的几乎轻微不可察觉的一丝稚嫩——那种只有极老道的剑修方能看出来的,寻常的大能都无法察觉到的稚嫩。
——云冽见识了星辰的生灭变动,见识了无数剑修穷竭一生苦修剑道,自然就能将自身气息打磨得更加圆融完满。
于是一场斗过,云冽与其不相上下,最终双双耗尽真元,各自退去。
如此一来,云冽名声更显。
屠锦与一众剑修观战,心里亦有感悟。
两人归来后,众人便一起坐了用饭,而后各自回房,徐子青与云冽同入一室,却是不曾就寝、练功,反而同他说起话来。
只因徐子青心里,有些不解:“师兄,近些年来,我心中似有忐忑,迟迟不能消弭,如今想来,许是有什么预兆。”
云冽同他相对而坐,微微点头:“我亦如此。”
徐子青一惊。
若只是他自身倒也罢了,可若是师兄也是如此,莫非真要出什么大事不成?
他便问道:“师兄可有什么见解?”
云冽略沉吟:“约莫与我等任务相干。”
徐子青怔了怔:“四十余载后……倾殒大世界?”
云冽颔首:“大抵如此。”
徐子青心里迟疑,却觉得颇有道理。
说来他这等忐忑之感,的确是从百年前接下任务之后……或许最初不过只是极细微,他不曾察觉,如今时候离得越近,方叫他发现了也未可知。
若真是如此,究竟是倾殒大世界中故交有什么危难,还是五陵仙宗有什么不妥?倘使是后者,五陵为周天下属宗门,应当要来求援,甲一甲二身为管家,必然时时关注与他两个相关之事,若是五陵有求援之举,定是不会隐瞒。
那么,难不成真是师尊与几个弟子?还是师弟师妹同他结交的友人?
这般想着,徐子青自是将推测尽皆说给师兄知道,心下也有些焦急。
云冽神色不动,看他一眼,说道:“莫急躁。”
徐子青听得,仿若有一种清凉之意自识海里贯通下来,让他立刻冷静了些:“……师兄说得是。”
云冽才道:“若是亲近之人遇难,不当于数年前便有警兆。”
徐子青一顿,也是失笑:“不错,是我想岔了。”
都说修仙先修心,他自以为已然心志极坚定了,没料想初次遇上这等有所预兆之事来,仍是让他稍微失了方寸。看来,他心里仍有软弱之处,而这软弱之处虽不必彻底消除,却也要让他能够固守本意才好。
修士预兆之事,有关乎己身,有关于亲朋,有关于大势,有关乎大劫……林林总总,其实有许多不同。
若是自身,警兆往往极为剧烈,且阵阵相连,不会似如今般,虽是存在,却并非有太多催促之感;若是关于亲朋,则在亲朋有难前夕,或者数日,甚至仅仅数个时辰,就仿佛有尖锐刺痛,不会绵延多年;若是大势大劫……倒是有些相似,可究竟是大势,还是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