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动作,也跟着望向天空。
没看出什么多余的东西来。
大叔,你说的太玄妙了,我不懂。
但我也早就明白,不论什么时候,仇恨总是愚蠢的。
只是……仇恨这种东西,比大叔的哲理更玄妙。
那不是理性可以控制的。
所以理智上我明白现在杀了库洛洛未必是好选择,但情感上对于照顾受伤的团长还是怨念丛生的。
对,是怨念,不是仇恨。
大概因为一开始就对这个世界强弱对比的铁则认了命,对旅团,我因疼痛而条件反射的恐惧感,可能压过仇恨。
如果去掉疼痛的印象,蜘蛛们在我心目中不过是一张张模糊的脸罢了。
让我恨你,哪有那么容易。
仇恨是很累的啊。
……………………
我捡回来的蜘蛛头,在地上横了三天。
早知道他会昏迷这么久,当初就把他扔在海边自生自灭了。省得现在每天和大叔打仗一样的给他消毒换药。
失去意识的人可真是沉,我这弱小的肩膀自然扛不动这么重的担子,所以偶尔失手害他脑袋在石头上狠狠磕两下之类的,也是情理之中的嘛~
三天以后,大叔因为药草耗尽而带着小鸦去密林深处重新采集的时候,库洛洛醒了。
重伤外加数日没有营养摄入,一向强悍的男人此刻跟普通人一样脸色苍白,更衬得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异常深邃不见底……
团长大人盖着我的毯子仰躺在地上,慢慢睁开眼,沉默的盯着天空。
“你醒了?”我冷哼,“醒了就起来吃饭。”
库洛洛没回答,只费力的抬手,缓缓的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很淡的笑了一下,手又垂下去……
“我瞎了么?”他嘶哑的声音让我辨认了一下才听出内容。
“啊?”我愣了愣,只听大叔说他被人用念弹之类的东西攻击过,重伤处在内脏和肋骨,没听说眼睛有问题啊。“你怎么知道你瞎了?”
“眼前一片漆黑……可风是流动的,身下是泥土,说明我在室外。”匀了匀气,黑发男人继续平平的分析,“根据鸟叫声判断,现在是白天……而我的眼睛上又没有盖着任何东西。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我看不见了。”
“……”拜托你不要瞎了还这么淡定行么?!
“之前在海边我还能看见你……那么,是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么?”库洛洛朝我的方向转过脸来,十分之准确的将视线聚焦在我脸的位置……你真的看不见吗?!
“没发生什么……啊……”难道大叔在药里下毒?真有才啊!(喂!)
不,仔细想想应该不会,大叔不是那种人。而且他用的只是普通的消炎止血正骨的外用药草而已,之前我也用过的。
啊……该不会……是我“不小心”摔的那几次造成的吧?
这个那个……的确是听说人的后脑还不是哪里砸出血块的话很可能会压迫视神经之类的……该不会真的是我干的吧?!
啊啊!等库洛洛发现了一定会认为是我趁机报复,然后把我也弄瞎啊啊!
于是我顿时十分庆幸人家现在看不见,不然一定会发现我满脸都写着“心虚心虚”……
“咳!那个……看不见就看不见吧,反正大概养两天就好了。”吾不负责任的敷衍了一句,“既然这样,你大概也十分沮丧,必然没心情吃饭,那就饿着吧。”
“你喂我。”
“啥?”
“你喂我,我坐不起来。”团长大人十分自然的,用那张扑克脸,说着撒娇的内容。
我咔吧捏断了勺子……
去你妈的!
老子忍你很久了!
换药已经是极限,还想让我喂饭?!
大概感受到我蓬勃的杀气,黑发男人把脸转回仰躺,冷静的望着天空,“如果我继续得不到糖分和热量,血糖过低就会造成二次昏厥,深度昏厥会致命。”平淡的解释之后是一个豹尾有力的结束论证,“我死了,你之前的辛苦就全部白费……纠结这点小事有意义么?”
是啊,人都救了,也不差这些细节了。
纠结这点小事有意义么?有意义么?
……算你狠!
吾郁闷的找了只新勺子,端了汤碗喂病号……
先把满身绷带的瘫痪扶起来,然后发现周围没有树,让他靠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