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这话听来竟丝毫不觉轻佻,只觉坦然,白小碧忍不住红了脸:“若早些遇上二公子,我却未必肯嫁,那时我连门都不敢多出呢,哪里敢想这些,更不敢忤逆爹爹。”
陈瑞道:“你那表哥和姓沈的小子出的好主意,如今三弟一走,老爷子就把苦差与了我,教我带人去守先人骨头呢。”
白小碧道:“既是令尊吩咐,二公子该用心些,也好保住一族荣耀。”
陈瑞道:“姓沈的小子都说了气数将尽,勉强有用?你看看这富贵之家,行事反不如你们相地的自在,家里人各怀心事,留着它做什么。”
白小碧无言,半晌才道:“事关重大,二公子不念别的,也该念着三公子与二小姐,有时人活着却并非是为了自己好。”
“小小丫头,心眼倒不少。”陈瑞转身走了。
.
再次见到叶夜心是在半个月之后,他站在街口,显然是有意在等她,微笑与阳光一般温暖。
白小碧道:“近日除了陈家人,并没见过别人。”
叶夜心道:“我找你就是为这些事么,还在怀疑我?”
白小碧摇头:“叶公子答应过的话,我是相信的。”
“那为何这般生疏了,”叶夜心将她拉至面前,“总是无缘无故生气,又不说个缘故,叫我猜?要气就该气别人,哪有气自己的,小丫头!”
早已说过离他远些,然而看着那漆黑的温柔的眼睛,看他有心迁就逗自己笑,白小碧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肠,暗暗替自己着急,低头避开那视线:“我并没生气,我只是怕师父……”
叶夜心放开她:“罢了,无论怎样待你好,总归不如你师父,我今日便要起程走了。”
白小碧立即抬脸看他。
“小丫头虽气我,我却是大人,怎会跟你赌气,”折扇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叶夜心含笑道,“先行一步而已,过些日子我自会来寻你,无论发生什么,我是拿你当妹妹看待的。”
目送他消失,白小碧为自己的表现郁闷不已。
“只当是妹妹,却引得小丫头害相思病。”
.
听到声音,白小碧越发懊恼,倏地转身:“二公子说什么!”
陈瑞走到她身旁,也望着叶夜心去的方向:“我看他不简单,你如何认得他的?”
论阅人经验自己的确太浅,白小碧忍不住悄声问:“依你看,他怎么不简单?”
陈瑞道:“此人我竟看他不透,但说甜话儿都不用想,必定会哄人,你这点心思顶多只配在他手心里转转,他的话最好别全信。”
白小碧喃喃道:“他在骗我么?”
陈瑞叹了口气,不再逗她:“不很实诚,但也不像要害你,那夜你们在山上……”见她一脸莫名,立即又笑起来:“罢了,他未必好,却还不算太坏。”
白小碧知道不是好话,啐他:“二公子不去城外守着正事,反来说这些疯话。”
陈瑞道:“我正是才从外头回来。”
白小碧道:“你……”
陈瑞道:“姓许的央我,我叫他当面跟二妹妹说,他二人说话,我还杵在那儿做什么。”
白小碧心中一紧:“你带的人呢,也都散了?”
陈瑞道:“此事关系到二妹妹名声,叫人去看他们么。”
叶夜心要对付陈家,事情没完他怎么可能突然走了?白小碧越想越不对,沈青说不能让妇人进去坏事,二小姐虽有丈夫,却没有成亲就死了,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
陈瑞道:“发什么呆,回去吧。”
白小碧“哦”了声,跟着走几步,忽然见旁边一老一少两个妇人从药铺出来,那少妇似身子不适,拿手绢子捂着嘴,敛眉作呕,旁边老妇却丝毫不紧张,反倒眉开眼笑,拉着少妇连声说“好”。
白小碧道:“她病了,怎的说好?”
陈瑞侧脸:“害喜么。”见白小碧仍是不解的样子,他不由笑起来:“你娘没教过你?”
白小碧知道问错话,涨红脸:“我娘很早就不在了。”
陈瑞道:“姓温的不是你表哥。”
白小碧看她一眼,不语。
“既非为钱,也非为色,平白无故带着你做什么,”陈瑞看着她,“可怜你?他竟是那么个好人?”
白小碧又看他一眼,还是不答。
“没娘的丫头,什么都不懂,竟让我一个男人来教导你,”陈瑞俯下脸,示意她看那少妇,“你再瞧瞧她,瞧她身上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