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胡云旗这么一说,晋鞅慢慢冷静了下来。待他完全冷静下来后,他看着垂首站立的胡云旗,沉声道:“云旗可知朕为何不愿意师妹嫁到杨家?”
你都激动那样儿了,还能有什么原因?
胡云旗拱手道:“陛下待长颜县主犹如家人,自然想为她挑个如意郎君。”
妻也是家人,胡云旗觉得,自己这个词语用得很合适。
“你说得对,朕怎么会愿意师妹嫁到杨家,”晋鞅看了眼乱七八糟的御案,把手背在身后,原本带着丝病态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与坚定,“自己的家人,就该好好护着才对。”
胡云旗松了口气,看来陛下的注意力没有放到帮着说亲的胡家身上。
“对了,这次帮着杨国公家说亲的胡夫人是令堂?”晋鞅转头去看胡云旗,面上不见喜怒。或者说,他即便心中不悦,但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到无辜的胡家身上,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但却不是为所欲为的暴君。
“回陛下,帮着杨国公家说亲的正是家母,”胡云旗看了眼晋鞅的脸色,实在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好老老实实道,“家母姓杨,乃是杨国公的堂姐,加之我们胡家与顾家乃是姻亲关系,所以杨国公便请家母替他们走这一趟。”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家与顾家关系比较好?”晋鞅随口问道。
世家之间互有姻亲关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胡云旗也不担心晋鞅多心,老老实实回到道:“舍妹乃是存璟发妻,所以关系难免亲近几分。”
“理当如此,”晋鞅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直到胡云旗退下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眼已经恢复平静的帝王,心里有些敬畏。若不是御案尚乱,他几乎要觉得刚才仿若毛头小伙子气急无措的帝王是他的错觉,而现在这个浑身威仪,冷静自持的帝王,才是唯一的真实。
顾家后院中,顾如玖把自己弄好的润喉茶叶装进两个陶瓷罐子中,然后在罐子上贴上写着敬献二字的红条。
杨氏坐在她旁边,看了眼那张红条,“这是送给太后的?”
顾如玖点头:“太后近来有些咳嗽,陛下……也常常咳嗽,我见这个茶叶不错,就带进去让他们尝尝。”
“满朝上下,谁都不敢轻易送入口的东西给宫中贵人,你……”杨氏叹口气,“为母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与杨国公家的公子成亲,但是既然你不愿,我便替你推了,唯愿日后你不会后悔。”
“母亲,我想要的夫君,应该是父亲对你那样,杨家公子样样都好,但是他对谁都好,”顾如玖笑着道,“这点哪里比得上爹爹?”
“你这丫头,竟胆大包天的说到长辈头上来,”杨氏被顾如玖逗笑,心里最后那点疙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京城好儿郎多的是,你又还未及笄,且先慢慢瞧着。”
杨氏口中虽这么说,心里却很清楚,她是绝对不会把久久嫁到京城以外的地方,而京城里能与顾家结亲的家族,统共也就那些人家。只是姻缘一事不可强求,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一点点苦,杨国公家儿郎千好万好,也抵不过孩子的一句不愿。
杨国公向顾家求亲这件事,也只有两家比较亲近的人知道,其他人即便有所耳闻,也不知道真假,私下里略闲话几句,就揭过去了。现在大家更关心的是后位的人选,司马家没多少可能,李家又表现得不太积极,所以后位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有猜顾家的,有猜李家的,还有猜杨国公家的,还有其他几家有适龄姑娘,家风亦不错的世家,也在众人的猜测范围之内。
几天后,周太后突然召见胡家夫人,并且还留胡家夫人在宫中用午膳。众人忍不住想,难道皇室想要迎娶胡氏女为后?
任凭外面人如何猜测,胡家也没有站出来说什么,只是在半个月后,胡家姑娘胡喜与杨家儿郎杨文霁定亲。
大家被胡家的行为惊呆了,难道胡家瞧不上皇室,所以准备把女儿嫁了?上一个敢这么干的世家还是在大丰建国初期,只可惜这家人最后的下场太惨,惨得让所有世家都吸取了教训,对皇室的尊重程度达到了新高。
可是胡家如果真这么清高,怎么还让自家儿子进宫做龙禁卫,这是不是有些前后矛盾?
所有说……皇室并无意与胡家结亲才是真相?
作为被京城众人猜测的中心人物,周太后真捧着茶杯,品尝顾如玖送进来的茶叶。茶叶的味道算不上太好,还带着一股草药味,不过这份心意难得,周太后还是慢慢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