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此话何解?”司马跃有些不解,他们这几年在京城里,仍旧十分受人尊敬,怎么在大伯父口中,似乎并不是如此。
“如今皇室兵权在握,世家手中虽有护卫,可是铁器之物均要造册登记,不可有半点违制,”司马鸿喝了口有些偏凉的茶,“百年前,因为皇室开科举,广纳天下贤才,导致不断有新贵崛起,朝中不再是世家独大。以至于如今不管世家也好,新贵也罢,竟都要看皇室的脸色行事。”
司马鹏闻言沉吟道:“百年前朝廷开恩科,难道是为了……”
“是与不是,都已经一百年前的事情,如今再提已经无济于事,”司马鸿放下茶杯,“这次的事情如果不处理好,不仅是冀儿有性命之忧,就连香丫头也要开始考虑亲事了。”
“您的意思是……”司马跃呆呆的看着司马鸿,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室怎么可能立一个兄长有凶案在身的女子为后?”司马鸿语气平淡道,“别说是成为皇后,只怕连入宫为妃都不可能。”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呢?”三太太喃喃自语,“顾家的媳妇往哪走不好,偏偏要选那条路,若是……若是……”
房门外,司马香缩回伸出去准备叩门的手,怔怔看着自己保养得极好的手,沉默的转过身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姑娘,”宝梅担忧的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司马香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然后走到窗户边坐下,看着窗外的树木发呆。这几年来,家中一直教她如何做合格的后妃,现在他们却说自己可能入不了宫,她茫然之余,竟觉得有些无所是从。
顾家大嫂她曾经见过,是个十分温婉漂亮让人有好感的女子,可是现在这个漂亮温柔的女人因为自家兄长纵马而一尸两命,她心中既觉得愧疚,又害怕。
害怕顾家不依不饶,自己的兄长因此被处置。她知道杀人该偿命,可害人者是她的哥哥,她做不到公平的去看待问题。
既然世家早已经失去往日的影响力,那么她就更应该成为大丰最尊贵的女人,让天下无人敢小觑司马家。
无论如何都要让顾家不再追究此事,唯有这样,这件事才能得到完美的解决。
司马家公子纵马伤人,害得顾家大少奶奶一尸两命的事情,在短短两日内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就连街头巷尾的老百姓都把此事说得有头有尾,仿佛每个人都在现场似的。
原本在大家眼中,司马家教养是无可挑剔的,可是自从出了这件事后,司马家在百姓眼里就变得有些微妙了,甚至有人在背后嘲笑司马家是表面光鲜,内里肮脏不堪。
有人嘲笑司马家,自然就有人同情顾家。有消息灵通的人打听到顾大少奶奶怀中的胎儿是顾家第一个孙辈后,对顾家的同情达到了新高。
顾大少奶奶嫁到顾家好几年,好不容易怀上了,结果被纨绔子弟害得一尸两命,这事找谁说理去?
老百姓都骂司马家不是东西,可是朝堂上就不像街头巷尾这般简单了。与顾家交好的,自然是提议应该把司马冀斩首示众。司马家一派的人肯定不愿意,便扯着年少无知,不是故意纯属意外或者司马冀乃三房独子各种理由,认为应该从轻发落重生之毒鸳鸯。
在这件事上,李家的态度显得有些微妙,原本大家觉得以司马家与李家的竞争关系,这次肯定要借机踩司马家一脚,哪知道李光吉竟出人意料的帮司马家求情,让原本有些乱的朝上变得更加混乱。
这些人吵得唾沫横飞,却没有几个人去观察御座上皇帝的反应,一个个在朝上争得面红耳赤,只差恨不得动起手来。
晋鞅冷眼看着这些大臣的丑态,缓缓的给自己调整一个舒适的坐姿,然后单手托着头看着众人,任由他们吵得天昏地暗。
“请陛下为微臣做主,”从上朝开始便一言不发的顾长龄在这个时候上前两步,对着晋鞅深深一揖,“微臣儿媳枉死,被司马冀害得一尸两命,微臣请司马家还我顾家一个公道。”
“先生请起,朕定会还顾家一个公道。”晋鞅坐直身体,抬手示意顾长龄起身。
吵得正激烈的两派人没有想到顾长龄竟然会省略掐架环节,转而直接向少年帝王告状,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整个朝堂都安静下来。
“诸位卿家怎么不继续讨论了?”晋鞅扶着龙椅的扶手,不疾不徐道,“朕还想继续听一听诸位卿家的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