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忙完,已经快十点了。
沈擎西装革履地从车里走了出来,一个人,手持一大捧灿烂的红玫瑰站到玫瑰夹道尽头,目视前方,俨然在等人。他没有打伞也没有带伞,鹅毛大雪簌簌下落,很快就在他发梢、肩头积了薄薄一层,可男人就像感受不到冷似的,苍松般岿然不动。
路人被如此高调的追求姿态吸引,情不自禁放慢脚步,有人还拿出手机拍摄,记者们则兴奋地双眼冒光,同保镖们打声招呼,获得许可后跨进保镖与玫瑰夹道中间,停在既适合拍摄又不影响画面美感的地方,选好角度,架起摄像机录制了起来。
沈擎视而不见,耐心地等着他的心上人。
一等就是一小时,大冬天的,越不动越冷,记者们哈着气跺了不知多少次脚,沈擎却一动不动,头上落了一层白雪,玫瑰花几乎要被白雪掩盖了,只有几片花瓣傲然绽放,记者们慢慢注意到沈擎没带手套,连忙拉近镜头,给了几次特写。
姜棠对此毫不知情,上课时手机静音,她全身心投入,心无旁骛。对她来说,每天练习演技时时间过得最快,上午课程结束,姜棠披上风衣,跟教课老师一起往外走。十一点,大多数公司还没到下班时间,电梯空荡荡的,到了一楼,沿着走廊走一阵,才来到宽敞的大厅。
透过玻璃门,姜棠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的人群,他们穿着各色衣裳站在远处,手里举着手机相机,在他们前面,是三个黑衣保镖,保镖前面,是一个攥着花束的雪人,是一个面容白皙五官英俊风流的男人,是一个傻到家的无聊男人。
“那是,沈擎?”表演老师震惊问,姜棠是最近八卦风云人物,老师也知道她与沈擎的事。
姜棠却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注意到了两侧快被大雪覆盖的玫瑰花,注意到了沈擎落满积雪的皮鞋,他一身黑色西服,修长挺拔,看着好看,但衣服里面穿的肯定不多,没戴帽子也没戴手套,傻傻地站在那儿,居然还有脸笑……
视线模糊,姜棠再也忍不住,快步冲了出去。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看到一个穿蓝色风衣戴针织帽的高挑女人推开玻璃门跑了出来,风呼啸吹过,她身前的长发都被吹到后面,露出女人精致清丽的脸庞,鼻尖眼圈都微微泛红,美丽动人。
沈擎也看到了,双手终于恢复知觉,在她跑近前一刻丢掉玫瑰花,张开双臂迎她入怀。他冷,他开始发抖,可他高兴,动作僵硬地捧起她满是眼泪的脸,哆哆嗦嗦地,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跟她显摆,“现在,现在能名正言顺了吧?”
他双手冰冷,脸冻得连笑都笑不出来,因为低着头,脑顶雪花纷纷掉了下来。看着这样的沈擎,姜棠真的没有感动,她其实很生气,气沈擎为了一个“名正言顺”就胡闹,气他里面只穿了一条薄薄的毛衫。
但生气有什么用?已经答应他了,已经甩不开这个傻男人了,气生了,接下来还得管他。
无视围观的众人,姜棠拽下他冻僵的手捧在手心,哽咽着骂他,“走了,先上车。”
“我还没亲你。”沈擎呼着白气,语气调侃,脸上表情却无法到位,像座会说话的人形冰雕。
姜棠担心他冻坏了,不想耽误时间,可沈擎不管,他猛地抱住她,当着一群人的面抬起她下巴,低头吻了下去。她嘴唇是热的,脸是热的,流下来的眼泪也是热的,沈擎突然活了过来,虽然身体依然冷,但他心是热的。
他勒紧她腰,姜棠被迫仰起头,针织帽掉了下去,长发随风而舞。
雪花从天上落下来,姜棠笑着闭上眼睛,手顺从地抱住他腰。
当着所有人的面,沈擎送了她一场法式深吻,一个他目前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漫长长吻。终于结束,姜棠双腿发软,沈擎则浑身是劲儿,大笑着将姜棠抛到肩头,弯腰捡起她的针织帽,然后就那样扛着姜棠朝他的魅影走去。
在场所有人,包括楼上一层层打开窗户观望的上班族们,都疯狂地鼓掌,男人们不停地吹着轻快的口哨,女人们啊啊尖叫。听着这些声音,沈擎得意极了,走到车前竟然骚包地朝大厦顶层挥了挥手里的针织帽。
姜棠狠狠掐了他一把。
沈擎这才将她丢进车里,他也跨了上去。
何大彪嘭的关上关门,热情的记者们舍不得放沈擎走,围在车旁求沈擎说两句。沈擎这会儿就像班级倒数第一却高考科科满分的学渣,还是一个喜欢显摆的学渣,攥住旁边“满分奖章”的小手,沈擎笑着放下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