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皇后抬眼看他,“皇上打算如何做?他既然敢杀人,肯定不会留下把柄,而且他得了怪病昏迷,现在用同样的离奇理由掩饰冲喜新娘的死,颇有一命换一命的缘法讲究,正应了咱们先前赐婚时造的势。强行追究下去,百姓们怕会非议。”
她说的有道理,宣德帝不禁沉默了下来。
“我倒有个主意,”沈皇后突然笑了,抱住男人脖子,轻轻耳语了一阵。
宣德帝认真聆听,越听越满意,使劲儿捏了她一把,“你啊你,哪来的这么多坏点子?”
沈皇后狡黠地笑,望着男人眼睛道:“近墨者黑,我都是跟皇上学的啊。”
男人再宠她,她都是继后,她的两个儿子在身份上始终低了萧元一头。虽然长子已经封了太子,她依然看不惯萧元这个眼中钉,不好直接杀人惹皇上猜忌,那就让萧元无法娶妻无法借用妻族的势力好了,再将他送到天边去,眼不见心不烦。
女人坏起来妖娆妩媚,宣德帝看得情动,拥着人躺了下去。
三日后,宣德帝早朝时颁发了一道诏书,诏书上称大皇子萧元感念妻子以命相救的似海深情,上表请奏终身不再续娶,借此缅怀妻子。皇上动容,下旨准奏,另封大皇子为秦王,即日前往封地陕西。
文武百官哗然。
而萧元还在自己的院子里悠哉养病,宣旨太监过来,他才得知此事。
“王爷,接旨吧?”宣旨太监细声催道,看着跪在前面的大皇子如今的秦王殿下,心里很是不屑。陕西,那可是国舅爷的地盘,秦王去了那边,就算他是王爷,也免不了被地头蛇压,这辈子已然翻身无望。
萧元什么表情都没有,接过圣旨,脑海里浮现出陕西各地的舆图。
他侧头,示意葛进给宣旨太监赏。
宣旨太监呆住,这人是真不懂还假不懂啊,竟然还有心情给赏钱?
葛进将他的心思看得透透的,等主子走远了,他摸摸袖子,摸了个小银锭子朝宣旨太监脚侧丢了过去,“给,拿去输吧!”
既然都要走了,还客气什么?
冷哼一声,欣赏完对方红白变幻的脸色,葛进转身追主子去了。
☆、第2章
“澜音起来了,说好一起去看日出的,难得到了华山,你再不起来,下次咱们……”
睡得香香的,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聒噪,谢澜音皱眉嘟囔一声,抱着被子朝床里面转了过去,可那声音不依不饶,又纠缠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消失。
耳根终于清净了,谢澜音不自觉地翘起嘴角,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继续睡觉。
窗外,桑枝鹦哥送完二姑娘,重新回了外间。
见里面姑娘睡得香,鹦哥坐到榻上,笑着同桑枝说话,“离姑娘起来还早,咱们再睡会儿?”
谢家三房六个姑娘里,属自家这位五姑娘最娇气,受不得一点累。就说此次去西安舅老爷家喝喜酒,路过华阴,夫人领姑娘们来华山赏景,才到镇岳宫,姑娘就再也不肯往里走了,夫人只好改了计划,决定在这里住两晚,明早就下山。
桑枝正拿着一面小镜子照妆容,从镜子里看她,“你眯会儿吧,我就不睡了,免得一会儿还得重新梳头。”说话时仔细理了理发髻。
她行事一板一眼,衣裳有道褶子都不行,鹦哥习以为常,打个哈欠歪在榻上,闭眼打盹。
桑枝是勤快的性子,梳完头就开始干活了,轻手轻脚地将里外桌子都擦了一遍。
天渐渐亮了,桑枝去外面端水,临走前唤醒鹦哥,让她去喊姑娘起床。
鹦哥揉着眼睛坐起来,简单收拾后,神清气爽地进了内室。
素色纱帐里,谢澜音依旧睡得香甜,乌发散乱,黛眉如画,娇美似朵牡丹。
伺候这样天仙似的主子,鹦哥做什么都觉得享受,挑起纱帐,俯身唤人,“姑娘,我听小道姑说华山玉井的水润肤美颜,昨晚特意吩咐她们烧玉井的水给姑娘用,姑娘快起来试试吧,水凉了效用就不好了。”
谢澜音过了会儿才蹭蹭被子,困倦地转过身,睡眼惺忪,“真的?”
声音轻柔娇软,说不出来的好听,那娇娇的味道,谁听了都狠不下心骗她。
鹦哥笑着点点头,伸手扶床上的美人起来,“我何时骗过姑娘?”
镇岳宫的玉井还是有些名气的,谢澜音没有怀疑,懒懒地靠在床头,等两个大丫鬟来伺候。
桑枝端水靠前,谢澜音接过拧了水的热巾子敷脸,温热触感瞬间驱散了她的睡意。轻轻叹了声,谢澜音顶着巾子吩咐道:“鹦哥帮我揉揉腿,昨儿个走了半天山路,现在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