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珠揉着眼睛挑开纱帐,见里面的大哥哥一动不动躺着,没有像以前那样早早就起来了,她有点害怕,冷脸哥哥昨晚叮嘱她好好照顾受伤的大哥哥,他该不会是……
凝珠想到不久前爹爹去的时候就像大哥哥这样一动不动,眼泪就掉了下来,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大哥哥……”
她哭了……
程钖立即睁开了眼睛。
凝珠的眼泪就断了,两人大眼对小眼,见男人安静地一反常态,凝珠抹抹眼睛,奇怪地问他,“大哥哥醒了怎么不起来啊?”以前他醒的都比她早的。
小丫头声音甜濡,杏眼雾蒙蒙的,她挨得那么近,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程钖突然没了骨气。
就算是梦,能回到现在,能再见见她,他也愿意。
“为什么哭了?”程钖撑着胳膊慢慢坐了起来,因为不太习惯这具年轻的身体,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程钖吸了口气,而那难忍的疼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梦。
“大哥哥慢点。”凝珠俯身扶他,一边说着话,“大哥哥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程钖捏了捏她白嫩嫩的小脸,笑道:“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伤死,你也太小瞧我了。”
凝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程钖爱看她笑,指着胸口道:“我这疼,你帮我吹吹。”
杭州的八月还不冷,他光着膀子睡的,胸口缠了一圈纱布。
凝珠刚刚听到他吸气了,没有怀疑,低头给他吹。
程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那感觉就好像养了朵花似的,只是她现在连花骨朵都算不上,更像一颗小嫩芽,青涩招人怜惜。
“你姐夫……那个冷脸哥哥呢?”摸摸小嫩芽的脑袋,程钖疑惑地问,时间太久,他有点记不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顶多凭凝珠一身白衣判断出江寄舟已经辞世。
“他去县衙了啊,”凝珠不解地看他,“昨天才走的,大哥哥忘了?”
程钖马上记起来了,程钰要去杀那个狗官了,过几天他们也将乘船北上。
“去洗脸吧,洗完了让厨房快点送饭过来,我饿了。”程钖又捏了捏凝珠的小脸蛋,小丫头才八岁,他再想也不能做什么,自己出不了手,也怕吓到她,只能捏她脸玩。
凝珠不高兴给他捏,嘟嘴跑了。
程钖看着她负气离去的背影笑,低头看看伤口,决定先养好伤再说。
离开梧桐县那天,程钖再次见到了顾衡,他冷眼看着马上的男人,如同看个死人。上辈子是他与程钰低估了顾衡的本事,这次他再不会给顾衡进京的机会,每年要进京赶考的人那么多,路上因为生病匪徒丧命的总有几个,多一个顾衡,不会激起任何风浪,如此表妹孟仙仙也能找个好夫婿。
登船走水路,一切如旧,两个月后,船抵达天津码头,程钖程钰一路将姐妹俩送到了程钰在这边的小宅子。
程钖没有理由留下,与程钰一起回了京城,回府后马上把两个妾室打发了,安排好了,估摸着程钰去抢人的时间,他也连夜出了京城,抢在程钰之前抵达天津,再故意晚点动手,让程钰抓住他这个“贼人”。
“二哥?”交了几次手,越打越熟悉,程钰难以置信地问。
“怀璧?”程钖摘下面罩,狐疑地问他,“你来做什么?”
凝珠才八岁,程钰当他是奔着含珠来的,脸色极其难看,“二哥来做什么?”
程钖摸了摸鼻子,望着那边的窗子道:“一天不见,我还挺想那小丫头的,就过来瞧瞧。你呢?该不会是还惦记江家大姑娘呢吧?”
他心怀不轨还倒打一耙,程钰深深呼吸几次,因为表妹死了他急着带含珠去顶替,没时间跟他绕弯子,简单解释了一遍来意,末了道:“二哥,阿洵太小,我必须带她过去,还请二哥替我隐瞒此事。”
程钖点点头,“咱们是什么关系,我当然帮你,只是大姑娘去了侯府,你打算怎么安顿凝珠?”
他答应地痛快,程钰越发摸不清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但还是先将自己的计划说了,“让她住在庄子上,我会派人教她读书习字……”
“不行,我不答应,凭什么她姐姐去侯府当大小姐了,凝珠就得孤零零住在庄子上?”如此偏心,程钖真想踢程钰一脚,因为怒气,他理直气壮地道:“你偏心大的,我偏心小的,这样吧,咱们一人照顾一个,我带凝珠回我的王府住,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