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心里舒坦极了。凝珠清醒后没有惊叫,说明她心里是信任他的,差点口误喊他大哥哥,足见她并未忘了与他朝夕相对的那些日子。这样才对啊,他又没有欺负过她,她怎么能防他?
“我睡不着。”定王一本正经地道。
凝珠愣了愣,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脑海里一片茫然,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睡不着啊?”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为何他睡不着就来找她,大半夜的,他怎么过来的?
定王哼了哼,幽怨地看着她,“那天在九华寺,你为何假装不认识我?凝珠,你是不是害怕我了?以前你跟我关系那么好,突然不理我了,你说我能睡得着吗?”
凝珠傻了眼,对上男人责怪的眼神,懂了,这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凝珠咬咬唇,杏眼心虚地看向床里头。她不怕他,是姐姐不许她亲近他的,但她不能把姐姐供出来。进京路上,最初姐姐不许她出门,定王还跟她抱怨姐姐刻板无趣,凝珠不想听他说姐姐坏话。
小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转啊转的,又狡黠又傻,定王忍俊不禁,“是你姐姐不许的,对不对?”
凝珠连忙摇头,小声辩解道:“不是,是,是我怕说错话冲撞了王爷……”
这还就客气上了,定王笑容越大,戳了戳她额头,“什么狗.屁王爷,我还是那个给你讲故事的大哥哥,往后凝珠还把我当大哥哥就好。当着别人的面你可以喊我王爷,咱们装不认识,但你也不用怕我,该笑还是笑,懂了吗?你跟我认生,我浑身不舒服。”
他都这样说了,凝珠本就喜欢这个大哥哥,乖乖地点头。
她还是这么好哄,定王放了心,轻声问她这两年在京城住的习惯不习惯,一大一小竟如久别重逢的老友聊了起来。说了不知多久,凝珠口渴,眼睛望向桌子上的茶壶,定王扭头看过去,起身道:“我去给你倒茶。”
凝珠困倦地点头。
定王倒完茶,往回走时,看着床上坐起来的小姑娘,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堂堂王爷,何时这样伺候过谁,不过刚刚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只知道她想喝水。再说,伺候她一回又如何,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时,凝珠给他跑了不知多少遍腿。
回到床边,他将茶碗递了过去,凝珠接过碗刚要喝,耳边落下来一缕长发,定王眼疾手快替她挡住,不让头发沾到茶水。凝珠朝他笑了笑,低头喝茶。
定王握着那柔顺乌黑的发,目光自作主张地从她姣好的脸庞往下移。
初夏睡衣单薄,亦有些松动,露出小姑娘白皙的脖颈,和……
定王真没想多看的,但他就是看到了,那一瞬莫名紧张,然而马上又平静了下来。
看到了,其实跟没看到也差不多,什么来了月事就是大姑娘,全是屁话,明明还是孩子。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睡,改日我再来看你。”放回茶碗,定王重新将凝珠塞回了被窝。
他动作太快,凝珠来不及躲,躺好了总觉得有点别扭。姐姐今天刚提醒她别跟外男走太近的,记起姐姐的叮嘱,凝珠想了想,认真劝他:“大哥哥还是不要来了,这样于礼不合,你放心,我还把你当大哥哥,以后看到你也不会再躲。”
今晚他是来叙旧的,而且确实是她先辜负了定王对她的关心,凝珠能理解,以后可不行了。
这话合情合理,定王颔首,唇角上扬,“嗯,你说的是,我差点忘了凝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凝珠瞪大了眼睛,怎么连他也知道了?
脸噌地红了起来,小姑娘嘟嘟嘴,嗖地躲到了被窝里,闷声赶人:“你快走吧!”
定王闷声笑,叮嘱她别对任何人提及此事,看她点头,这才揉揉被团,悄然离去。
屋子里恢复了黑暗,凝珠探出脑袋透气,瞅瞅窗子的方向,因为见到故人心情特别好,很快就又重新睡着了。
这事她当然不敢跟姐姐说,定王那边也恢复了正常,没再表现出对凝珠的关心,也没有刻意找机会往凝珠身边凑,是以含珠程钰都不知道两人有过这样一段。
夫妻俩也没闲功夫留意那些难以察觉的蛛丝马迹,都忙着数日子呢。
四月二十一这晚,轮到程钰最后一次针灸,含珠替他拔针的时候,眼睛根本不敢往他身上看,偏偏他会乱动,她明明看准了位置去拔最后一根针的,不料他忽然歪了过来……
手背被打,含珠惊叫一声,红着脸跑了。
程钰没去追她,躺在床上愉悦地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多养几天,休沐前一晚再疼她,第二天不用摸黑爬起来进宫,想睡多久就睡多久,跟她在床上腻歪一天都行。已经等了一百天了,不急这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