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听他连明德帝都要埋怨,程钰及时阻止。
定王狠狠砸了一下桌子,“真想杀了那个畜.生!”
他没有亲妹妹,表妹孟仙仙生来体弱,内向胆怯,纯真地跟孩子似的,他们几个兄弟不管多不和气,对表妹都怜惜有加,待她如亲妹。掌上明珠却便宜了顾衡那个忘恩负义的,早知今日,当初在杭州,他就该一剑要了他的狗命。
程钰也后悔没有杀顾衡了,但现在万万不能杀了。
定王先跟明德帝说了顾衡的不是,在明德帝眼里,初来京城的顾衡也就定王这一个敢视人命为草芥的对头,那么明德帝前脚刚应下婚事,后脚顾衡就死了,明德帝会不怀疑定王?杀顾衡事小,罔顾皇命公然挑衅,可是大错了。
为了一个顾衡让定王不喜于明德帝,不值得。
他开口劝道:“木已成舟,二哥别再气了,冲动只会坏事。”
定王不傻,正是因为清楚他没法坏了这门亲事,才更加生气。默默平复了会儿,见对面程钰平平静静的,他奇道:“你怎么没事人一样?不怕顾衡留在京城坏了你的计划?”
程钰难得笑了笑,“二哥你说,明知顾衡是为了攀附皇家,皇上与长公主为何还要成全他?”
定王气道:“他有本事,会哄仙仙开心。”小姑娘都好骗。
程钰颔首:“正是,为了让郡主顺心如意,皇上都退一步了,顾衡更得全心全意讨好郡主。他认不出江家姐妹最好,认出了,他也不敢声张,一旦走漏半点消息,江家姐妹会倒霉,他原形毕露伤了郡主的心,长公主第一个杀了他。顾衡是聪明人,他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冒险的。”
他暂且松了口气,定王反而更郁闷了,瞪着他道:“用我表妹一辈子的幸福保你‘表妹’周全,你高兴了是不是?”
程钰知道他在说气话,没跟他顶嘴,笑着给他满了一杯酒。
定王将酒杯扔了,命人端两个酒坛上来,要与程钰拼酒。
离开定王府时,程钰已有六分醉意。
赶在宵禁前回了静王府,下马前,看到正院一片柔和灯光,程钰又看向兄长程铎的院子。再过半个月长嫂就要进门了,兄长也不再是孤家寡人,只有他,自己住在一个空荡荡的院子。
陈朔端了醒酒茶来,程钰没喝,躺在榻上,怔怔地看房顶。
他有点冷。
他知道哪里暖和。
可他决定不再过多见她了,免得越陷越深。
可他冷。
就那样不知躺了多久,程钰慢慢坐了起来,打开衣橱,里面好几件黑色.衣袍。初夏夜风不冷不热,衣裳也不用多穿,程钰熟练地换好衣裳,吹了灯,等到二更时分,悄无声息地出了静王府,连陈朔都没有惊动。
云阳侯府并不远,他很快就到了。
侯府侍卫森严,程钰想要进去也得小心翼翼,好在他功夫好,侯府又那么大,总有守卫薄弱处。
莲院的灯早就暗了。
程钰站在她窗前,犹豫不决。
又是半夜找她,她会不会生气?
可他有理由,他是来跟她说顾衡的婚事的。
怕惊动丫鬟,程钰先往外间吹了迷.香,因这香对小孩子恐怕不好,程钰就没往内室吹,轻轻撬开外间的门栓,他慢步朝内室走去,门虚掩着,程钰轻轻推开。
进来了,他长长呼了口气,吸气时,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儿。
程钰皱皱眉,刚后悔没洗漱一番再来,里面突然传来了动静。程钰大惊,迅速退回门帘之后,怕发出声音,没敢带上内室的门。
“姐姐,我想嘘嘘。”阿洵含糊不清的声音传了出来。
程钰忍不住笑了。
含珠揉揉眼睛坐了起来,阿洵憋得急,人早坐起来了,没等含珠坐稳就摸黑抱住了姐姐脖子,闭着眼睛小声哼唧,“把嘘嘘……”
天暖和了,阿洵穿得少,人就不显得那么圆滚滚的了,抱起来更加舒服。含珠拍拍他,柔声哄道:“阿洵等等,姐姐去点灯。”
阿洵乖乖坐在床上等着。
含珠挑开纱帐下地,因为阿洵夜里事多,她火折子摆在显眼处,很快就找到了,点了一盏灯,再将恭房里的点上,赶紧去抱阿洵,自己也睡眼惺忪,没留意原本虚掩的房门开了。
阿洵嘘嘘完了,打个哈欠,转身靠在姐姐怀里,继续睡。
含珠无奈地摇摇头,先将人放回床上,她去打湿巾子帮他擦手。
拧干时,余光里瞥见了门。
是敞开的。
含珠怔了怔,下一瞬,浑身发冷。今晚阿洵迟迟不睡,她哄了很久,最后躺在床上不想动了,就让如意四喜吹灯出去,她看着她们一个提灯一个带门的,怎么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