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将来的天子,我就是天意!”云澈按住凌子悦的肩膀,他恨她。
此刻他比当初凌子悦意欲借重病脱身时更恨她。
他很她的退却,恨她总是如此淡漠,最恨的便是她从未彻底地爱过他。
“子悦,那你还知不知道你离去帝都那一日我派了内侍去你府中陪着你父亲。”云澈的表情阴鸷,语调中是不择手段的意味,“若是你不回来,我会派人告知父皇,你父亲在帝都城北面的良田乃是侵占民田所得,当年你父亲的侍妾与家奴私通被发现后,那名侍妾被你府中人虐打致死,你父亲为了了结此事谎称这侍妾患天花而亡……”
“别说了!”凌子悦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云澈竟然将候府中所有见不得人甚至于她凌子悦都不知道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当初我想,若是你真的离了帝都,我就一件事一件事将它们抖出来,将你的父亲,将你的家族逼到绝境,我不相信你不会回来求我!”
凌子悦脑中一片空白,良久才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出来?”
“你不是讨厌我了吗?你不是急着要离开吗?母后以为你很了解我,锦娘也以为你了解我……其实你不了解我。你只看见我想让你看见的东西。”云澈扣住凌子悦的双腕,唇上扯起锐利的笑容,“现在你可以走了,试一试看吧,你能逃到多远?”
蓦地,云澈甩开了凌子悦的双手,凌子悦向后差点栽倒。
云澈换来宫人,冷冷地吩咐他们将凌子悦的东西收拾好,告知凌楚钰前来接回凌子悦。
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凌子悦始料未及。
云澈始终背对着凌子悦,不再看她一眼。
凌子悦的东西本就不多,只得一些衣物罢了,其他带走的也不过是誊抄的书简而已。
深吸一口气,凌子悦掠起一抹浅笑,云澈说的没错,她知道他胸怀大志,知道他想人所不敢想,但是她真的不是完完全全地了解他。
这样也好……不如归去……
“殿下,凌子悦拜别。”
凌子悦深深地行了一个礼,此间过往不再重复,也许岁月绵长,终有一日云澈能平静地看待他与她之间的一切。
云澈挥了挥手,看不出他是否留恋,只道他如此决绝。
凌子悦压抑着,不让自己哭泣出声,眼泪再沉重她也不允许自己将它们滴落在帝宫。
走出门去,凌子悦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那一眼撞开过往沉淀下的岁月,扬起阵阵尘埃。
云澈依旧背对着她,孤傲着像是一柄利刃,划伤她的眼睛。
有什么从撕裂的缝隙中嚣张着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她以为自从云映死后,没有什么再能让她如此之痛了,但是她错了。
此刻她痛的彻骨。
云澈的呼吸很深很长,他的背影就似沉厚的远山,他的拳头握的极紧,指骨泛白,咯咯作响。
凌子悦蓦地奔了回去,忽的撞在了他的背脊上。
云澈周身一顿,凌子悦从他身后抱住了她。
“阿璃,对不起……”
来到门口的锦娘看见此景,屏退宫人,将门重重合上。
云澈的肩膀这才颤抖起来,双手用力地覆在凌子悦的手指上。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发现……”
37、我是你的眼
不是因为没有发现他有多恋慕她,而是她竟然没有体会到他将她看的有多么重要。
“其实我知道……我不可能永远将你留在身边。你……从来不是那种像是摆设一般被藏列的女子。这世上再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像你一样梦着我的梦了,所以我放不开你……把你揉碎了扎伤了自己也要握在手心……你心中一直害怕着,害怕伴君如伴虎,害怕终有一日我会对你刀刃相向……你心底知道面对我你必得学会明哲保身……所以你敬我,连为我死你都不怕,但你不敢爱我。”
凌子悦的额头抵在云澈的背脊上,她紧紧闭着眼睛。她与他太过紧密,因为没有距离,有时候反而更加看不清彼此。
“我记得那年凝瑶郡主远嫁戎狄,我陪着你站在城楼上目送她离去。郡主她不断掀开车帘回望帝宫,眼泪纵横……你说若是云顶王朝的男儿争气又岂会让戎狄人如此猖狂?若我云顶铁骑越过北疆二十四郡直捣戎狄,又如何须将弱女子远嫁蛮夷?我记得你的眼,你说话时的神情……我第一次发觉原来在你身边是这样令人庆幸的事情……你说我梦着你的梦,你错了……是我深陷在你的梦里难以自拔……所以我决定要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