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入夜前一定回来。”
“算了,你一个月才能见你父母一次……今日我去向太后请安,她的宫女唱了首好听的曲子,我唱给你听!”
“你哪会唱歌啊!”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云澈的歌声低沉,不似女子那般纤细而充满愁绪,但却意外的动听真切。
“别唱了!别唱了!你就是想我早点回来!唱这个做什么啊,你就是要人听了心里难受!”
回想那时候,凌子悦嘴上说难受,心里却觉得开心。那是云澈的歌声,他如今已贵为太子,他日登基为帝,只怕再不会为任何人唱这样的歌了吧……
凌子悦望向窗外,帝都城的街道笼罩在那一片夜色未散晨曦未至的朦胧之中。
她的目光也随之隐约悱恻起来。
行车来到帝都城门前,城门刚刚开启。
凌楚钰正欲驾车通过,城门口的侍卫却将他拦下。
“阁下可是云恒候府的凌楚钰公子?”
“正是在下。”凌楚钰语气平稳,心中却忐忑。
“宫中有人写了封信,说如若今日有贵府的马车出城,一定要将这封信交予车中人。”
凌楚钰蹙眉,为何不是交予他,偏偏要说交予车中之人?
那侍卫正欲撩起车帘,如意赶紧伸出手将那封信接过去。
“奴家已将书信呈给主人,还请这位大人放行,我家主人且有急事。”
说完,如意便将一枚金锭放入侍卫手中。
“既然书信已经呈送,在下也不便阻挠大人办事,大人且行!”
侍卫让开了道路,凌楚钰点了点头,马夫驾了马车赶紧出城。
车中,如意拿着那书简不知如何是好。
“给我吧……约莫是殿下知道我今日要走,写了一些珍重的嘱咐吧。”
凌子悦接过装有书简的布囊,正欲打开,凌楚钰却按住了她的手背,摇了摇头。
“你与殿下感情深厚,他自然是舍不得你的。若是看了这书简令你心中难受又是何必。你知晓殿下心意即可,若真要看……等去了城郊别院再看吧。”
25、最后的机会
凌子悦知道大哥是怕自己看了书信之后感怀,不忍离去。不论云澈写了什么,凌子悦都会将它珍藏起来,天高水远,愿他日后壮志得酬。
这一日,云恒侯整理好衣衫,在心里重复了上百遍见到承延帝时该如何垂泪涕零禀告自己的次子亡故。
“老爷……老爷……”
“什么事!”
“太子殿下的人来了!”
“什么?”愣在那里,这个时辰云澈怎么会派人来?
云恒侯来到厅中,见到那个宫人正是每日前来询问凌子悦病况的内侍。
“云恒侯,在下是受了太子殿下的嘱托前来劝诫大人的。”
“奉……太子嘱托?”云恒侯顿了顿,今日这位宦官并不向前几日那般带了许多名贵的补品,而是只身前来。
“太子的意思是,既然云恒侯一直称病在家中照令郎,不如今日也继续吧。须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说出去了就收不回来了。太子的意思是,让老奴在云恒候府中陪着大人,大人还是过了今日再进宫面圣吧!”
说的好听是“陪着”,直白一些就是看住他,不让他去承延帝面前乱说话。
云恒侯吸了一口气,跌坐在座椅上。
难道自己会错了意思?难道太子其实不打算放过他们。
云澈下了早课回到自己的寝殿,关上殿门之后,锦娘开口问道:“奴婢听闻殿下遣了宫人前去云恒候府,不让凌大人面圣?这是为何?”
“……为了给子悦一个回来的理由。”云澈低头道。
“殿下 ……奴婢以为殿下已经决定放凌子悦走了!”
“若是她非走不可,我拦她何用?但我也要给自己最后的机会,不是吗?”
“最后的机会?”锦娘不解。
“如若她今日内还是未曾回来……云恒候愿意怎样禀告父皇,就如何禀报吧……”云澈打开书简,正是凌子悦那日读过的《诡兵之道》。
未至正午,凌子悦一行就来到了城郊的别院。如意开始打点院中的一切。
一切宛若尘埃落定。
凌子悦解下腰间的布囊,拿出了里面那片竹简。
本以为云澈会写下许多依依惜别之词,又或者语含怪罪之意,却未料到只有短短一行小字,是云澈亲笔刻上,笔力深刻,仿佛要将这竹简刻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