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皇子的伴读之中,卢顺最喜欢的也是凌子悦。不仅仅因为他模样俊秀彬彬有礼,更是因为他对待宫中一般宫人也从不曾眼高于顶,相反经常将云恒候府送进宫来的东西分给其他宫人。
“啊,陛下正与容少均说事,不过具体在讨论什么,卢顺就没有听见了。”
“老师?陛下与老师还能谈论什么?估摸着就是前几日放课我没向老师行礼便跑走了,父皇要训斥我无礼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云澈知道容少均虽然对他们这些皇子管教甚严,但从来不会在承延帝面前说这些小事。一定有什么事关国政,否则承延帝是不会单独召见容少均的。
凌子悦低头思度,蓦地起身将洛嫔送给云澈的一把小巧的玉如意拿过来,送到卢顺手中,“卢公公,子悦知道您急着要将九皇子带去面见陛下,只是可否容我等半刻钟的时间?”
卢顺虽不知道凌子悦想要做什么,但如今洛嫔得宠,只是等半刻钟而已,就是一刻钟要他等又如何。
“不碍事,想必是你有事要嘱托殿下,卢顺在门外候着便是。”卢顺作势要将那玉如意推回去,凌子悦却将它塞入卢顺手中。
“卢公公随侍陛下多年,事无巨细,对陛下的喜好非常之了解。日后还请公公对九皇子多加提点。”
云澈更加不解了,凌子悦从不喜欢这种事情,今日怎么反常了还如此积极?
卢顺去到了门外,凌子悦便一把拉过云澈,再向立于一旁的锦娘使了个眼色,锦娘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又是一抹难以言喻的喜悦,为云澈整理起衣衫。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云澈被他们弄得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自己却摸不着头脑。
“这件衣衫好,颜色净素!”凌子悦将外衫给云澈穿上,替他整理起衣袖。
云澈低下头,就瞥见凌子悦卷翘的睫毛挺润的鼻尖,伸手狠狠捏了上去。
“哎哟!你干什么!”凌子悦瞪向他。
“快说,你和锦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凌子悦叹了一口气,极为认真道:“陛下以及历代先皇多崇尚以文御武,讲究的是‘上善若水从善如流’,最好就是无为而治。而容少均则是这一学派的代表。他士子出身曾率领民间国士参与七年前的南岭之乱,后又以军功封侯。陛下以小过令其辞官远离朝堂做诸位皇子的老师,不是因为功高震主夺了他的权位。而是因为陛下考验他是否难得住清冷寂寞,容少均宠辱不惊,陛下已经看到了。自然以后将对他委以重任!”凌子悦寥寥数语便将承延帝的心思分析了透彻。
说到这里,云澈自然也明白了承延帝的意图。
“子悦……”
“殿下听好,”凌子悦按住云澈的肩膀,正色道,“此去你逼得谨言慎行,对容少均也必须敬重有礼!将陛下对你的嘱托期许记得清清楚楚!”
“子悦!”云澈知道母亲受宠,早就有人请奏立母亲为皇后。承延帝虽没有表态但却不似请奏程贵妃为后时那般暴怒,甚至于对母亲更加宠爱,他的意思已经相当明了。
但是对自己……云澈当真万万没有想到。他是承延帝的九皇子,前面还有八位兄长,就算册立太子,承延帝可以选择的余地很大,为何会是他云澈呢?
不由他多想,云澈便随卢顺来到了云顶宫。此时,容少均正端坐于承延帝身旁,低头垂顺,言辞却并无卑微之意,反而遣词用句极为有理。
云澈上前向承延帝行跪拜之礼,承延帝朝云澈招了招手,将他唤至身边,“澈儿,见到老师还不行礼?你平日里可没少对老师不敬。”
承延帝点了点头,云澈便在容少均面前跪下,朗声道:“学生拜见老师!平日学生多有顽劣之处,望老师严加管教!”
容少均赶紧将云澈扶起,“殿下心思聪颖,胸有谋略,对于在下之所授倦厌是因为容少均作为老师未曾善加引导的过失!”
承延帝上前,拍了拍容少均的肩膀,他的笑容晦默深沉。
“少均啊,从今日起,朕要你教导的并非一个皇子,而是我云顶王朝朝的太子,是储君,是朕要交托皇位之人!”
承延帝此话一出,不仅容少均呆住了,就连云澈也怔在当场。
之前有凌子悦与锦娘猜想承延帝恐怕要立云澈为储君,召他来是想听听他这小孩子对朝政有什么远见,是不是可塑之才,但万万没有料到,承延帝竟然如此直截了当地告知容少均要封云澈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