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冷冷地道:“再看看罢。”李彦心里,对于颜家是虞氏臣子这件事情,还是有些介怀的。虞氏运数已尽,完蛋了,李彦固然开心。然而颜家要是造反,那又是不忠,这一点,李彦却又瞧不大上了。
说不得,丁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洗脑工程。李彦道:“纵是太后有错在先,也不好轻易生出反骨来。”
丁号笑道:“颜刺史可不曾答应,他们全家就没一个点了头的,怕也是在犹豫。”
李彦掀掀眼皮,意思很明白,那你在干嘛?
丁号道:“您看到这一州百姓了么?能想象得到外面百姓的日子么?为国为民,难道不应该么?这便是天命所归呀。”
李彦默。
丁号无奈地自己倒了碗茶喝了,运气,正要再接再厉,只听李彦忽然道:“别说了,结结巴巴的,怪不容易的。我已经修书回家,让他们跟着来了。”
“噗——”丁号喷了李彦满脸花!
李彦木然地伸袖子一抹脸:“滚!”妈蛋,老子正在纠结着,你给老子喷茶来了?!你是喷壶么?!当初怎么就教你读书了?怎么没送你到裁缝那里?
丁号圆润地滚了,此后再不敢时常来骚扰李彦了。他知道李彦心烦,对于李彦这样的人来说,拿定了主意,固然是一往无前。然而这等人,心思极灵敏的,在定下方向之前,必然多思多虑,显得多疑不定。
回去之后,他自己就不过去招李彦揍了,把自己两个儿子丢了过去。丁号两子,一个十五、一个十三,学问都不错。正好扔去给李彦打下手,顺便跟六郎打好关系。唐家小郎君看起来也颇受重视,一并策反了更好。
丁号自己,却被颜神佑抓了壮丁,给她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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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颜神佑本该去练兵的,岂料计划没有变化快,何况这计划本身还有那么一点点欠缺。比如,根本就没有留出来应对变化的时间。不止是铸币一事,还有——天灾。
铸币这件事情,颜神佑也想得很开了。颜肃之说的没错,李彦也不是在搪塞她,这两个人的态度都表明:这事儿不急。其实只要静下来,颜神佑自己就会发现,确实不用着急。货币的出现与流通,都是建立在经济发展的基础之上的。就昂州现在这经济水平,目前还不需要大量的货币。并且,纵使是二十年前,国家还没有这么乱的时候,倾向的发行量也不是特别巨大的。市面上一直是钱(铜钱和贵金属)、帛通用,粮食也作为一般等价物出现的。
她现在只要盯着,别让市场秩序乱了,就行。流民入境,既然来了,就得照着昂州的规矩办。想要鸠占鹊巢,用外面的规矩来破坏昂州的秩序,那就不好意思了!反正,昂州境内,是必须得禁绝私人铸币的,一应流通货币,必须按照规定的来。现在就得颁布法令,可得养成好习惯了。
下完了这道命令,再揪着丁号过来讲解铸币诸事。现在不用不代表以后不会用,日后外面乱而昂州安定,过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人口多了,课本上所谓“带来了先进的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等情况就会出现,经济也会发展,到时候就需要发行货币了。
丁号对此事也颇为踌躇,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些难,不如暂以米帛相代。”经他解释,颜神佑才搞明白了,这年头哪怕是铜钱,也是实打打的真材实料。这年头就是金、铜本位,铜钱本身的重量,就是它的价值!所以民间之盗铸才会猖獗。
不如用帛、用米,虽然也会有些掺假的,但是因为这两样东西日常生活里常见得很,大家也好分辨不是?再者,用丁号的话来说,正常人家,以物易物就能支持开销了。货币的需求并没有那么大,并且,真正大笔的交易,有书契、用金子。与其搞个铸币,再有人捣乱,又耗费精力,不如不搞!
真要搞的时候,还得找铜矿,设铸币厂,制模范,总之,目前来搞不划算。
丁号最后说:“小娘子想得很长远,此事是该着手计划,却不是当前最要紧的。当务之急,小娘子该去练兵。”
颜神佑嘀咕一声:“本来就要动身的,却被这一件事耽误了,至今也没理出头绪来呢。”
丁号道:“民、兵、粮、地,四样都有了,旁的便不需急进了。”
颜神佑道:“也是。既如此,此间便交拜托先生与方先生了。”她现在对谁都挺客气,而且是越来越客气了。丁号心道,越是真人越不露相,越居高处越是客气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