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话,小孩子顶好不要插嘴。姜云和颜神佑躲在蒋氏身后的屏风后面,悄悄地偷听,长辈们能谈得拢,那就不用他们出来显摆了。如果谈不拢,姜云就去抱他舅的大腿,再看颜神佑的忽悠功了。
姜云悄悄戳戳颜神佑的胳膊,给她一个十分可怜的眼神。
颜神佑:“……”这是要老子帮你冲锋陷阵吗?你太狡猾了!
姜云又悄悄地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颜神佑翻他一个白眼。
外面吵得激烈,周舅舅已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翻过来掉过去就那两句话:“斯文扫地!”、“没脸见祖宗!”
周氏在家也是娇养的姑娘,见哥哥死活不听还扯上姜家祖宗会不会答应了,也火了。登时柳眉倒竖:“你倒找一个能干的来做外甥媳妇!”
周舅舅道:“天下淑女多了,何必要个野人?!女子当以贞静柔顺、知书达礼为美。”
周氏干脆利落回了他一个字:“呸!”
蒋氏看着不像话,咳嗽一声,兄妹俩停下了互瞪,周舅舅就问:“太夫人是长辈,难道也由着他们胡闹吗?”
蒋氏道:“这是胡闹吗?”
周舅舅道:“难道不是吗?”
车辘轳话要说起来,那就没完了,姜云拉着颜神佑转出屏风,对他舅谄媚一笑。周舅舅想揍他,但是看他身边有一个小娘子,又收了手。严肃地道:“藏头露尾!不但自己藏,还拉着人一道,你要做甚?”吃不准这丫头是谁,他没好意思开火。
颜神佑微笑着向他做了个自我介绍:“本是来看望外祖母的,听说有客到,走避不及,表兄便带我到后面来了。见长辈们说得投机,既是自家亲戚,不出来拜见便是失礼了。”
这个年纪管蒋氏叫外祖母的,也就她一个人了。周舅舅一猜就猜着了,黑着脸道:“这个小东西的婚事,你也知道了?”
颜神佑道:“有甚不妥么?”
MD!周舅舅气极败坏:“有甚好的?便不是名门淑女,至少也要是个贞顺妇人,何必要这等凶神恶煞之辈?!”这倒不是他知道阿婉做过什么,只是在他心里,阿婉是个野人,野人么,当然是凶神恶煞的。周舅舅的思维,就是这么简洁明了。
颜神佑还以为他知道阿婉领部族什么的了,不得不说:“夫称妇人之德,皆以柔顺为先,斯乃举其中庸,未臻其极者也。至于明识远图,贞心峻节,志不可夺,唯义所在,考之图史,亦何世而无哉!”【1】
周舅舅语塞,恨恨一甩袖。
周氏补刀道:“就是就是!能干一点怎么了?就是野人了么?看我这外甥女儿,能干不能干?是野人么?”
周舅舅原本打算放赖,说如果姜家要这么个野人做儿媳妇,他就要跟妹妹绝交的。现在被颜神佑拿话给堵住了,又被周氏补刀提醒,才想起来,面前这个软妹子壳子里住着一个变态。登时偃旗息鼓,对周氏道:“你好自为之!”
周氏当时拗不过儿子,又觉得阿婉也不错,事后想想,还是有遗憾的,她哥哥一反对,她未尝没有一点反悔的意思。只是话已说出,变更不得了,又跟哥哥怄气,这才显得特别坚决。
此时接口道:“我有甚不好的?我说与你,这个儿媳妇,我要定了!我看得就是比你准。”
周舅舅痛心疾首,明明在娘家的时候,这是个软糯的妹妹啊!怎么一旦嫁了人,一秒钟就变泼妇了呢?一定是姜家的问题!
周舅舅还没来得及说旁的,就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乃是姜戎使人来传话:“过年都小心些,方才又有急警,冀州乱民,反了!”
周氏笑开了,艾玛,反得太是时候了!怎么样,要乱了,我这儿媳妇真是实惠呀。过一时才想起来,什么?快要过年了有人造反?没毛病吧?
当然是没毛病了!被逼得快要过不下去了,不造反还怎么着呀?
这个时候,距离颜希真婚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年底,除了姜戎这样的职位没休假只能轮流值班之外,其他人都休息了,可不是个造反的好时候么?哪怕州郡有守军,在这个时节也是人心浮动的。
这回领头的是个小吏,比史九要有文化、有组织能力,趁着过年,大家年前都要采购年货、走亲访友,就是个串连而不显眼的好机会。串连得差不多了,年都不过了,先造反。
照史九那个速度,大年初一,正好翻身做主人,过一个肥年!
颜神佑:……这可真是个回归义的好时机!得赶紧回家跟亲爹商议,就是不知道八郎现在动身合不合适?招娣他们能这次一起带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