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人抬起了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看样子十分想把儿子抽到墙上,让他妈抠都抠不下来。最终还是泄气地放了下来,缓声道:“你还小,不懂的。在山里,咱们说了算,大不了躲一躲嘛。离了大山,咱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山义的叛逆情绪被他爹最后的叹息叹没了,过来一跪,撒娇一样抱着他爹的大腿:“阿爹,我怎会不为族人着想?”
头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起来吧,去看看你的新玩具,看起来好像有用。”
山义张张口,想说那不是玩具,却又忍下了。耷拉着毛茸茸的脑袋,拖着脚走了。头人看着儿子的背影,半是欣慰半是忧虑。即欣慰于儿子聪明,又忧虑于他的思想偏差。忽然又想,经过试验,这好像还挺好用的,咱们寨子里也有木工,咋不能自己做呢?
日哟!好像得用铁哦!卧槽寨子里那点铁,做兵器做锅都不够用哦!
头人心里,又给“狡猾的平地人”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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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肃之在山下等了半个月,就没等到山上再来人跟他接洽,把个中二病弄懵了。卧槽!难道不合用吗?
连卢慎也觉得奇怪,依旧传统,一家有个什么技巧,藏着掖着还是有可能的。要是有什么具象化的东西,不好意思,只要你显摆了,那不用三天,水货就能满大街都是。左邻右舍看了,都会学的,你还不好意思收什么专利费。事实上,这会儿也没有专利费这么个说法。
没道理好好的东西送到山上,山民会不用啊。
诶~人家就不用!
两个聪明人遇到了一群犟筋,反而没辙了。
最后,还是卢慎提醒:“郎君,山民之事暂且放下,且顾眼下。如今看来这犁是很合用的了,推行之事,势在必行。一旦推行,还请报入京内。”卢慎相信,只要颜肃之有一点政绩,他的关系网是不会不为他张目的。
颜肃之道:“你为我拟稿罢。”
饶是卢慎少年老成,也忍不住咧了咧嘴巴,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代拟文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呢。虽然他随后努力控制了自己的表情,颜肃之还是看到了这一纵即逝的笑。不由有些感慨,他年轻的时候,得到表扬,也是这样的吧?
拍拍卢慎的肩膀:“用心写。你还年轻,不知京中事,近来且不能派你去。且写文书罢。”
卢慎笑着一揖到底:“谨遵命。郎君不是还要将部曲迁徒至此的么?近千户人,也要向朝廷报备一下的。”虽有傲气,他倒也知道世家的死德行,以卢家之末流身份,在土鳖和伪世家里能耀武扬威,到了京城世家面前,怕也是要被鄙视。他还没什么强硬的后台。
看一看颔首准许的颜肃之,卢慎心道:郎君,你一定要努力,不要让我失望啊!
忽悠了小朋友帮他写作文的颜肃之自己也没闲着,自去写了一封情深意切的长信给了唐仪。想了一想,也顺手写了几封给其他亲友的信,内容不外是:一切安好,我在开荒。准备一起投递入京。
颜孝之拿到他的信,是十分开心的,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弟弟了。老四虽然有点平庸吧,好歹中规中矩,不像老二,总是抽风。如今老二已有坞堡,且垦田千亩,计划着明年再垦三千亩。想一想归义之地广人稀,颜孝之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后面了。拿了信去给楚氏看,楚氏却若有所思:“这怎么跟早就谋划好了似的?”
颜孝之:“?!!!!!”
卢慎预估的完全没有错,楚丰、姜戎、唐仪这些人,对于颜肃之是支持的。他报上来的信息里,不止有新农具,还伴随着“括三千五百户”、“垦田五千亩”这样十分吸引眼球的数字。括隐这种事,颜肃之是用心去做的,不止伪世家,连土豪都得给他出点血。在他的根据地上,必须老实!而补偿,就是许他们开荒。
真是不好意思哈,谁特么想开荒啊?有现成的熟田不搜刮一下,去犁荒地,大家脑子又没病!然而慑于颜肃之的背景,又有卢氏配合,众人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卢慎的奏本里,不止写了严肃之的功绩,还提到了姜氏之“高义”。自家人,不表扬白不表扬,就是要有这种自我表扬的精神!什么出了自己拉车的牛给农民用啊之类的。听的人都要挑一挑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