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静娴与她不同,是支持此事的,反道:“你原便不管事,如今还是一如往昔罢。这里面的事情,你是不知道的。”
颜静媛气结,便跑去劝颜神佑。
虽然颜神佑比颜静娴要凶残得多,但是就颜静媛的经历来看,她与颜神佑打交道的时候极少,被颜静娴数落的时候居多。所以,她并不如何惧怕这位堂姐。所谓无知者无畏,她还真找上颜神佑来了。
颜神佑就为了反驳反对者,特意从宫里搬出来住到宫外府中。原以为会是战斗力强悍的家伙来踢馆,没想到先来的是个弱鸡。
大家就不在一个次元,话不投机半句多。好在颜神佑的耐性不错,忍着无聊听颜静媛说了许多“你现在名也有、利也有,不如退下来相夫教子,过过安稳日子,把儿子养好了,比你自己出头强百倍”这样的话。
以袖掩面,颜神佑打了个哈欠,由着颜静媛说到口干舌燥,终于词穷,也没有给颜静媛一个答复。颜静媛眼巴巴地等着她点头赞同,然后说不再惹事了,从此还是一团和气。
岂料颜神佑看一看天,说:“天也不早了,留下来吃饭吧。”
颜静媛却没有她这么有耐心,颇为急切想要一个答案。颜神佑只是笑笑,留她吃饭。
颜静媛:……“阿姐,你倒是给我个准话儿啊!”
“吃饭吧。”
颜静媛:……她被急哭了。每次听人说“皇家的女儿就是不一般”的时候,她都打心里觉得臊得慌,总觉得不是句好话。
颜神佑温柔地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呢?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啦?”真像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颜静媛终于被气哭了。
还好,很快,姜戎就来了,免得她被气死。
听说姜戎来了,颜静媛顾不上哭了,一边擦眼泪一边打嗝,抽抽着要回家了。颜神佑还说:“路上小心,你这是怎么了?在婆家受委屈了?说出来,谁敢欺负我们家的女孩儿,我让他好看!”
颜静媛败退。
姜戎与颜静媛擦肩而过,还觉得她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倒像是“掩面而逃”。不过他自己的外甥女都顾不过来,也没空去理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颜静媛是个战五渣,只要微笑着听听,就能把她气哭气走。姜戎却不同,他只要面无表情地坐着,一言不发,盯着颜神佑看五分钟以上,颜神佑就得琢磨琢磨:这大舅样子不对,我哪里惹到他啦?是不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就是区别了。在颜神佑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姜戎一直扮演着一个类似父亲的、靠谱的男性长辈的角色,颜神佑对他颇为敬重。
坐了一阵儿,还是姜戎心切,开口道:“你怎么不弄些惊人的事情不肯休呢?”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疲惫。
颜神佑低头作忏悔状,姜戎却不吃这一套:“你给我一句实话,别让我悬心了,行不行?你娘不容易……”
颜神佑仰起脸来,满脸的诚恳:“我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做点什么,让想离间骨肉的小人闭嘴,以后会有数不清的麻烦的。有些事情,打一开始镇住了,小人们不敢动,事情就会顺利。如果一时软弱了,小人见有机可趁,群起而攻,后面就会困难重重。蚊多咬死象啊。”
姜戎道:“你现在这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了?信不信就要有你想谋夺东宫的话儿传出来了?”这等话,也只有他能说了。
颜神佑翻了个白眼:“真无聊!我要真想做,会拖到现在?”
“流言是不会管真相的。”
颜神佑道:“我就让他们闭嘴,我会退而办学的。”
“嗯?!收买士人之心,你不想活了?!是,现在功臣们认你,你们是一路的,是因为你没做出格的事情,真要做了你试试。千百年的宗法,没那么好破的,你已经有些出格了。我要不是你舅舅,我早也闹起来了。”
颜神佑心里有些难受,面上不显,不紧不慢地道:“女学。我与阿舅交个底儿,我受封后,不会再多插手现今管的事情之外的事务,除非有人要我管。我宁可多花些时间泡在女学里。”
姜戎颓然道:“你可记住了。”
颜神佑笑道:“好。”
姜戎道:“好了,旧族那里,我会递话的。”
颜神佑长揖谢道:“有劳阿舅了。”
姜戎骂道:“自从你娘出嫁,就为你家操心,好容易以为安稳了,你又来!上辈子欠了你们的!我欠了你们十八辈子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