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在一点点剥夺他的神智,他的忧虑更加深了灵肉的折磨,他终于抵挡不住,昏迷了过去。
——
元南聿从昏睡中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他遍体酸痛而僵硬,双眼肿得几乎只能裂开两道细缝,喉咙干哑到难以发出声音,当意识完全归位,下身那诡异的钝痛顿时夺走了他所有的思绪。
昨夜疯狂而不堪的记忆纷纷浮现眼前,他就像被抽走了魂魄的僵尸,一动也无法动弹。
他乞求上苍,他反复回忆,他仔细分辨,他希望那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可清晰的疼痛却告诉他,那些都是真的。
他一个堂堂男儿,被一个男人……
元南聿狠狠咬住嘴唇,屈辱和仇恨的泪水在眼缝中徘徊,他抬手用力抹掉,不肯为这样的奇耻大辱落一滴泪,否则,便像是他输了。
昨夜发生的一切,从那碗杀千刀的梨汤开始,都让他的恨意盈满了心胸。
他并非不知道陈霂对燕思空的企图,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女人身为陈霂的妾室,居然会做出这等疯狂无耻之事,而他偏偏对柔弱的妇人缺少戒心,便是叫他想上一千次、一万次,他也决计想不到自己会有此遭遇!
如今他脑海中全是自己与陈霂的那些污秽苟且的画面,他在药性之下的种种不知廉耻的模样,令他恨不能杀了自己,更让他想将齐曼碧和陈霂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
元南聿不顾痛楚,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要杀了齐曼碧,他要杀了陈霂,他要……
支撑身体的双臂一软,他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脑袋磕在了踏凳上,顿时眼冒金星。
他仰躺在冰冷的地面,恨不能就此作别人间,他一个大丈夫遭此凌辱,要以何颜面苟活?!
陈霂,陈霂,陈霂!
元南聿任凭自己想象千百种报复陈霂的方法,却都无法将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温度、他的身体、他的碰触从脑海中,从身体上抹除,这些东西伴随着一整夜的疯狂,深深地在灵魂上留下了屈辱的烙印。
卧房的门被推开了,侍仆冲了进来:“哎呀燕大人!”他慌忙过来,“您怎么摔在地上了。”说着就要去扶元南聿。
元南聿哑声吼道:“别碰我!”
仆人为难道:“小的只是将你扶上床,否则你会着凉的。”
元南聿咬着牙,从地上缓慢地爬了起来,“不准碰我。”他毕竟是一身硬实的功夫底子,此时已经恢复了许多,自己挪回了床上。
“大人,小的伺候您洗……”
“滚。”
“小的……”
“滚!”
“是,是。”仆人连连点头含胸,退了出去。
元南聿侧卧在床上,双拳握得死劲,眼中迸射出痛苦与杀意。
燕大人。
对,他现在是“燕大人”,若他不是伪装成“燕大人”,他也不会遭受这一切,他宁愿受牢狱之苦,宁愿受刑罚折磨,也不愿意承受这等羞辱。
可这又能怨谁?
是否他元南聿这一辈子,都是为燕思空顶灾的命?
第一次,顶替他被流放西北,险些丧命,失去记忆,第二次,顶替他被男人凌辱。
元南聿苦笑一声,双眼愈发模糊,胸腔憋闷得几乎要提不上气来。
也罢,也罢,若这就是他的命,他也认了,谁叫他们是兄弟,这宿命的安排,人力如何违抗?
他就算自哀自怨,也于事无补,至少他们现在都还活着。他也唯有活下去,才能为自己报仇,才能弥补他犯下的一桩桩错误,昨夜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隐忍着没将他的身份说出口,便是为了活下去。
他一定要活下去。
——
燕思空在牢中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半夜甚至发起了热,幸而他身体底子强健,换做一般人,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几天,他得到了自己将被送往凤翔的消息。
如此一来,便说明封野要去凤翔了。
他不相信封野会向朝廷求和,无论是与陈霂议和,还是要归顺朝廷,恐怕都是缓兵之计,以封野的心高气傲,非死不能低头,外人若不了解这一点,见着封野此时四面受敌,或许会有所迟疑,但他敢肯定,都是假的。
而以封野对元南聿的重视,应承陈霂的条件,亲自来凤翔接人,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反倒是急着攻打太原,并不明智,陈霂以什么手段将封野困在凤翔呢?且不说困不困得住,就算困得住,太原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攻下来的。
封野向朝廷求和之计,确实将沈鹤轩和陈霂逼得哪怕没有做好准备,也不得不打。
如今谁占有先机,谁就多一份生机。
第26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