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日葛大人写给梁王的劝降书。”
闻言,梁广也抬起了头来:“俩人之间的书信往来,要格外严查,不过……这封劝降书,你、我和世子都当场看过了。”
“嗯。”燕思空将烛台往自己面前挪了挪,然后慢慢抖了抖那薄薄的素纸,“确实看过了。”说着就要将它放在一旁。
“等等!”梁广瞪大眼睛,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燕思空吓了一跳:“长史大人,怎么了?”
徐凯也凑了过来。
梁广接过燕思空手中的信笺,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而后将其摊平,小心翼翼地置于火烛上方,只见信笺上的空白之处,竟模糊地显现出了字迹!
三人均大惊,因那分明写着:有援速攻。
三人面面相觑。
徐凯指了指信笺,连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了:“听说以酸水为墨,干涸之后字迹就会消失,纸透于火光便能显现。”
梁广凝重道:“这个葛钟,竟当着我们的面儿以此手段通敌,简直卑鄙,无耻!”
燕思空也怒道:“他居然如此戏弄长史大人,幸而我军利用他亲孙拖延了几日,否则若是援军未到便开战,胜负难料啊。”
梁广露出后怕的表情:“真是凶险万分啊。可惜梁王自刎,死无对证,就怕这奸贼狡辩逃脱。”
“不会的,我们手中有这么多证据,必叫他伏法。”徐凯说完,又皱了皱眉,“只是,葛钟是谢公公的人……”
梁广重重叹了口气:“我与赵将军正是担心此事啊。”他将信笺仔细地收好,“此事切勿走漏风声,待圣旨一到,我们就拿人。”
“是!”
——
在亟待圣旨的日子里,他们同时也在费尽心机地寻找葛钟聚敛、贪腐、擅权、渎职的证据,要想扳倒封疆大吏,谋反当然是最有利的罪状,但还需要更多罪名另其失去公信和民心,引起朝野的愤怒,而这些证据也并不难找,在他们缉拿葛钟之后,一定还会有更多证据如雪花一般飘来。
如此这般,燕思空自然忙得昼夜颠倒,与封野多日未见,却没想到再见封野,会是他震怒与受伤的模样。
燕思空是被薛伯偷偷召回的,显然封野并不想惊动任何人,他听闻封野受伤,自然心急,找了个借口,匆忙回了驿馆。
“封野!”燕思空推门闯入了封野的卧房,正见封野坐在桌前,左臂包缠着渗血的白纱,脸上有些淤肿,一身尘土,有打斗的痕迹。
封野一脸冰霜,直勾勾地瞪着燕思空。
“你怎么了?薛伯说你受伤了?”燕思空走上前去,“可是之前的刀伤裂开了?你跟谁打斗了?”他说着就要去查验封野的伤口。
手刚行到半途,却被封野打开了。
燕思空一惊,他皱眉道:“这是何意?”
封野冷道:“你想知道我跟谁打斗了?”
燕思空面色平静,但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封野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如山一般,给人以无形之压迫,他咬牙道:“我奉命监视总督府,一刻也不敢松懈,却没想到,竟然在总督府附近,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似乎也在暗中观察,你猜那人是谁?”
燕思空后退了一步,镇定地说:“是谁?”
“你那个‘刘兄’。”封野仔细看着燕思空的反应。
燕思空轻抿了抿唇,直视着封野:“然后呢?”
“我跟了上去,他发现了,竟然想跑。”封野眯起眼睛,“他跑什么?若非心中有鬼,为何要跑?”
“封野,你坐下,我们……”
“他跑什么!”封野厉声道,“早在你家中见他那次,我就直觉此人不简单,绝非普通的江湖人士,今日一试,他轻功了得,竟被他逃脱了,他是谁?他为何在荆州?”
燕思空知道此时强辩说自己不知情,封野是不可能信的,只得轻叹一声,说道:“他确实不姓刘,也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他叫佘准,江湖人称‘天魁百灵’,是个厉害的情报贩子。”
“你何以认识他?他又为何在荆州?”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封野,你能否先坐下,平心静气地听我说。”
封野凝视了燕思空片刻,意识到自己也许过于急躁了,便转身坐回了凳子上。
燕思空也坐于对面,徐徐说道:“他确实在我穷困潦倒时接济过我,他游走四方,居无定所,那日在我家中,他也确实是路过京师,来与我叙旧的。”
封野将信将疑,又道:“那他何以又凑巧在荆州?”
燕思空眼也不眨地说道:“并不是我让他来荆州的,而是他受他人所托,来调查梁王,至于受何人所托,调查什么,我没问,他也不会说。他不知道我跟着你们南下了,直到我出使夔州,进城之后,他来看过我一次,言辞之中,都在向我打听梁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