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在野+番外(83)
没意思,沈吟关上房门离开。
第三十九章 棒打鸳鸯
翌日一早,西安全城戒严的消息如蝗虫过境蔓延开来,所过之处人心无不惶惶,百姓得过且过,苦了来往货商和小贩,然而军令如山任谁都不敢违背。进出都要经过三次翻查,挑新鲜菜卖的小贩还好些,毕竟菜里藏不了东西也藏不了人,最苦的是商队,一只商队反反复复卸货检查,不多时城门口便排了老长的队。
客栈里,两个侍卫慌了,崔朗征斥道:“慌什么!”
他最是镇静,左右事不关己,他闭门静思,陷入潮水般的回忆里不愿脱身。外面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也与他相关,闹成这样必定经过周巡抚示意,沈吟恐怕也在替他师兄烦心,如过他来找自己相助,他定然全力以赴,就怕他碍于面子不来。
不知今日还能不能见到他,崔朗征忧心忡忡之际觉得自己相思成疾,恍惚中梦回多年前阳春三月,车水马龙繁花似锦,霏霏柳絮若雪洒漫,他于柳下盈盈含羞一笑,至此挖走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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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同野在西安城内溜达,两耳不闻窗外事,听不进旁边的嘈杂喧嚣。
“居捕头。”一个寻常装扮的中年人连忙跑过来,然而居同野恍若未闻,发起呆来谁都看不见。
中年人慌了,又追上去,“居捕头!”
居同野像块木头,没有三魂七魄。
中年人只是酒店掌柜,碍于周巡抚命令不得懈怠,又不敢找仆从,万般无奈,只能自己亲自来找人,谁知大人的命令果然是大人的命令,一出口要他对付这么个充耳不闻的人物。中年人急了,上前一把扯住居同野的胳膊。
居同野走得专心致志,坚持一步只踏一块石砖,绝不多踏也不少半寸。居同野毕竟是个年轻力盛,中年人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也不知是他扯到居同野被带了踉跄,还是他正好左脚拌右脚,总而言之接下来他当街摔了个狗吃屎。一并文人扇自怀中摔出来,扇坠是颗晶莹剔透的玉兔,虽是死物模样也娇嫩可爱。
中年人摔得五脏奇疼,仿佛肋骨根根皆断,一时没留神折扇。
居同野走得好好的,无缘无故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胳膊肘也疼,飞来横祸怨不了天怪不得地,直叹倒霉,眼角余光瞥见那只粉白玉兔,皮光水滑刹那便叫他想起沈吟,当下萌生据为己有的可怕心思。然而毕竟是心思想法,居同野不会当真据为己有。
一穿青纱褶的男子路过,看似也是富裕人家,谁知竟见钱眼开,眼睛盯着玉兔便移不开,见主人还在地上唉声叹气,四下张望就要趁机捞一笔。
居同野见他獐头鼠目做派诡异,心下起疑,眼神汹汹怒瞪过去。
男子陡然对上,唬了一跳,被吓得心虚,旋即加快脚步跑了。
居同野抄起折扇,又扶起中年人,少不得提点这粗心人一二:“大伯走路看着点路,自己东西多加留意,当心摔出个好歹还丢失钱财!”
中年人接过折扇,看看居同野又看看自己浑身狼狈,竟无言以对,可惜是周巡抚要见的贵客,中年人打落牙齿和血吞,心里骂了一百遍,嘴上依旧客气道:“居捕头?”
“你知道我是谁?”居同野疑惑道,他最是天真,人畜无害又以己度人,认为全天下都是无害的。换做沈吟遇到这事,恐怕早就一巴掌呼过去大骂:“老子的姓名也是你能叫的?”这叫先下手为强,人未至意先至,先唬得人屁滚尿流再说。
中年人又道:“我不知道居捕头是谁,有人想见居捕头,托我来请。”
居同野也不傻:“谁?”
中年人四下看了一眼,确保没人偷听,这才小声道:“周巡抚。”
沈吟师兄!当下居同野只以为是沈吟来找他,欢喜道:“如此劳烦老伯带路了。”
这个时辰非早非午,酒楼刚才开门,冷冷清清。包厢门窗大敞通风,唯有一间门户紧闭,门口守着几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周巡抚百忙之中还是抽空见了居同野一面,周巡抚见过千百张面孔,同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交道,看人的本事比沈吟有过之而无不及,平心而论,哪怕知道这人和师弟有龌龊关系,周巡抚也难以讨厌他。
这人憨厚老实,模样也好,有一双水光粼粼的憨厚眸子,好好培养定然是个不凡人才。周巡抚的女儿尚小,待女儿长大倒是愿意把嫁给他,至于小师弟,还是算了。
包厢里只有周巡抚在喝茶,没想到沈吟不在,居同野顿时慌张,扭扭捏捏想走不敢走。
“坐。”周巡抚没有官架,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他看起来很是憔悴,皱纹织成蛛网,官场上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周巡抚,平日里老态龙钟,苍老之态尽显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