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在野+番外(131)
曾响拼命点头:“知道,我每年都去祭奠她。”
“那便好。”沈吟一挥衣袂,面色如霜,态度决绝,“曾响,这事我和同野装作不知道,待会我们先回去,你叫醒其他人先将尸体处理了,然后悄然回屋,咱们三个去茉娘的坟前,茉娘泉下有知,定然会助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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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娘不过是一介女流,曾氏怜她小小年纪夭折,给他立了个碑。深夜闯坟地,这三人都不觉得悚然,阳气旺盛无所畏惧。
四下虫鸣此起彼伏,各个扯着嗓子拼命撕喊,仿佛只有一夜光景的寿命,黎明将至,它们会伴随着熹微晨光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阴风泣诉,糅血掺泪。
茉娘的坟前有一串鲜艳欲滴的紫葡萄,有刚才洗过的水渍,深紫如黑,烛光将三人倒影在每一颗饱满丰硕的葡萄上。
曾响不敢相信:“这不是我十天前来放的葡萄么,怎么还……”
“说明她十天前就回来了,这十天来一直都在等你。”沈吟静静地盯着曾响,眸光深邃,又看向石碑,淡然道,“看碑。”
本来是被打磨得光滑的碑,现如今仿佛受了上百年的风沙侵蚀,遍布指甲盖大小的深坑,千疮百孔密密匝匝,却不觉得恶心,像是饱经风霜苦人,叫人忍不住想抚平岁月烙印,石碑上唯有二字清晰可见。
茉娘。
字眼血红,隐隐有水渍,好似在肌肤上一刀一刀刻下。
居同野看得头晕目眩,下意识朝沈吟靠了靠。愈是阴气十足,沈吟的身子愈是如火烧,叫他身心俱暖。
沈吟看了眼曾响:“去吧,她在等你。”
第六十三章 大婚之夜
婚礼毫无悬念的进行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由衷的笑意。曾响决然的态度影响了曾家诸人,那种态度岂止是简简单单的一夜成人,浑如兵临城下胜券在握的骠骑将军。
沈吟如果出现,必然受万众瞩目,比一对新人还吸睛,寻了身干净的仆从衣服换上。他身量颀长,衣裳显小,露出一寸手腕,肤色苍劲而皓白。
居同野本来就不起眼,躲在人群中谁都不想多看他几眼。他觉得沈吟这番扮装是个好主意,但接下来就发现沈吟总是趁他不备手脚不安分,口吐情欲热流滚烫,不是朝他耳孔里钻就是脖颈下蔓延,恼得他想一脚把人踹出去。
对于居同野的恼火,沈吟总是笑吟吟的,眼睛眯成新月,仿佛当真能绽放柔和月光。
新人拜堂喧嚣热闹,送进新房后,稍待片刻,便又出来行拜见礼。
居同野终于受不住,推攘着他出去,沈吟虽走在他身后,丝毫不像仆从,群星中的一轮新月,何时何地都是耀目所在,不会因哪颗星辰而动摇。趁此机会,钻进新房里,躲在床下。
他二人一早又将新床底下打扫干净,纤尘不染,本来还想铺张床单,但盛夏酷热,地上这点沁凉正好抚慰一日积郁的烦躁。为防无聊,还带了一盒糕点,芝麻酥饼、红豆糯米滋以及海棠酥。
暑热易生闷生倦,乍得凉爽就让人不忍撒手,居同野只觉得眼皮沉重好似坠了铅,他一面惦念盒中未动的糕点,一面强打精神抵御困倦。沈吟忽的覆手上来,在他肩头有一下没一下轻重缓急十分得体地拍着。
“睡会吧,有事我叫你。”沈吟轻声道。
刹那困倦如潮水,这句话具有无限力量,每一个字都能让他回归娘胎,居同野阖上沉沉睡去。
曾响本意是想将夫人灌醉,谁知新婚夫人是个海量,女英雄般豪气干云,来者不拒,杯杯斟满,以示嫁入曾家对相公情深义重。曾响看得汗颜,他叫小厮给自己递的酒都是水,酒杯酒壶都在酒缸里浸泡过的,端起来像模像样。
宴后回了新房,终于安静下来,人都散尽门窗关闭,曾响才发现他的新婚夫人躺在床上已经睡着。原来之前的豪爽都是装出来的,坚不可穿的外表下,还是在相公面前露出本真,是一个柔弱女子,醉态有千娇百媚,嘴角不知不觉微微一勾。
大好的洞房花烛夜本该一切完美,迫近无瑕,耽于男女情色,阴阳结合承接天道。可惜准备好的迷魂香蒙汗药用不上了。
曾响给夫人脱了鞋袜褪去凤冠霞帔,仔细掖好被褥,才掀开床单,对床下两人哭笑不得道:“她喝醉了。”
刚才沈吟听得一清二楚,他从床底下爬出来,打趣道:“你娶了位豪杰。”
曾响都快哭了,一面脱下喜服,闷得一身汗流浃背,脱光了换上日常便服,一面不满道:“大人!”
居同野这时才爬出来,新房内烛光通透,大红的喜字各处悬挂,符咒一般公然贴满了角角落落,以及花瓶灯笼等屋内一众物什,叫人忍不住怀疑白头偕老究竟是否是邪恶诅咒还是由衷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