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在野+番外(106)
院内无人看守,许是怕惊扰新娘清静或惹他怀疑,除了在院外看见一队着褐色短衣的侍卫,各个人高马大,腰配雁翎刀气势凶悍。
吴依秾骤见吓了一跳,连忙捂嘴将尖叫声生生吞下。他知道那头猪家中守着黄金山,苦于无法凭空想象,关在院也不曾踏出一步,而今见了广厦大殿,使得起如此精良侍卫,岂能是简单的黄金山能够形容,非得是皇室贵胄不可。而今他竟有些激动,一颗心似动未动如萌芽抽枝,须臾还是被他亲手捻死,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里岂能是他能染指的!
若是沈吟在此,他肯定不会躲,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幻术也只能糊弄没见过世面的人。
侍卫刚过,便听见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叫声既细且尖,仿佛利爪在钢刀铜炉上抓磨,裂石穿云直刺耳膜,紧着又是一阵骚动似万马齐奔,不过阵仗倒是小了不少。
几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情此景诡谲非常,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少顷,眼前一花如同被泪水浸湿了眼窝,广厦琼楼尽数化为分明的线条,犹如正在品鉴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津津有味其乐无穷之时,不知被谁一手抽了去。
还来得及看见一群田鼠、花狸、黄皮子等块头不大的走兽和一群麻雀喜鹊乌鸦等禽鸟夺命狂奔。
刚才还是繁花似锦火花银树,这时却空空荡荡,阒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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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貌似野猪修炼成精的男人自幼长相骇人,被亲生父母丢进荒山野岭喂狼,后来被一过路老叟捡了去。老叟姓韩,年纪大了心肠极软,觉得贫富美丑都应该来尘世走一遭,对这个孩子格外心疼,视如己出,因他自己年轻时为非作歹,故盼该孩子能规范自己做个良善之人,故取名韩规之。
老叟其貌不扬实则是个幻术高手,走街串巷表演些鸡毛蒜皮法术为生,大限将至意外得一小徒。师门有命非天定不可传授,他虽被逐出师门却念及多年养育之恩,又不舍得小徒在他离开之后无依无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偷师。
韩规之没能偷几年师,师父便阖目长逝,他学艺不精勉强温饱,每每看见人家其乐融融更是羡慕不已,立誓要娶美娇娘成家,也乐享一番家的温暖。
这日他在暇州地界流浪,原本在树下打瞌睡,他不仅野猪模样,也是野猪般皮糙肉厚席地而眠。忽听得附近一阵流水哗啦声,睁眼看去,这一看不得了,恍如采药仙姑,就见一个小娘子生得是国色天香,叫他春心萌动见之不忘,哪怕这小娘子是个带把的他也一见钟情,当即决定此生非他不娶。
韩规之也知自己相貌丑陋猥琐不堪,怕小娘子不肯跟自己,只想着成亲,在月老姻缘薄上登记在册,绑了姻缘线,问名、纳吉、纳征等都不是结姻缘必备,供轿神、起嫁酒等一概化繁就简,只待三跪九叩六升拜成,便算得上姻缘簿上留了名姓结下硕果。
为了不叫新娘子起疑,韩规之特地幻化出他曾在连环画上见到的富贵宫殿,又废了番功力请方圆百里内的灵物以人形做客。韩规之自信满钵诚意,全心全意足以感动嫦娥王母,谁成想新娘子是个自幼吃花椒长大的,凶悍泼辣,抵死不从。强扭的三跪九叩六升拜不作数,韩规之只想着先娶进门其余再说,献出金山银海许诺生生世世的荣华富贵,可这小娘子竟然是个只认感情不认金银的主。
他越是不从,韩规之越是觉得他品性高洁如水中白莲、晨曦昙花,仙姑妃子般的人儿,心向往之,请了三回,回回好不狼狈。
这一回正是第三请,又是以灰头土脸收场,韩规之一路走来哀怨惆怅,恨不得寻把刀来剖开胸腔挖出真心双手奉上,用血淋淋的真心诉说他的真诚。
沈吟想这是江湖伎俩,他多年不问江湖事,虽瞧不上眼不过是有几分忌惮,他带着小桃子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小桃子晚上吃的极好,一有空闲便咂摸嘴巴回味。
韩规之毕竟是老江湖,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想着哪个不长眼的野货敢来爷爷的地盘撒野,正好叫爷爷泄一泄火,立即呵道:“什么人!出来!”
沈吟无奈,果然还是只身前来的好,留同野一人照顾两个傻的他更不放心,便拉着人现身。
韩规之看见其中一人乃人间绝色,未看清已然先吓破了胆,早知如此,他就装作若无其事戳破做甚。
妖魔鬼怪之流,一怕大善,二怕大恶,最怕还是为官者。为官的多是大善大恶,都是前世累累功德金身护体,才有今世人上人的超然地位。沈吟此人虽仅是七品,然而命中注定当朝一品福延后世,加之阅历广而无畏无惧,更是叫妖魔鬼怪避之不及。韩规之虽为人,然而修幻术本就背离人道,俗称妖人,更是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