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到尽头,周翡手中刀锋陡然一立,“破”字诀已经蓄势待发,她面前的人来不及反应,已被那如毒蛇吐信似的刀捅了个对穿。
周翡一脚将那尸体从自己刀尖上踹了下去,随后伸手一抄,拎起尸体的领子,狠狠往前一撞,正要上前补阵的人顿时被撞飞了。
天下阵法,虽然千差万别,但有些道理是固定的,周翡虽然从未曾系统地学过,但对打架……特别是打群架一事天分极高,一套“蜉蝣”就已经足够给她如虎添翼了。
她撞开补阵人,不往前走,反而回退一步,手肘一吊,点在一个青龙教众的下巴上,那人仰面倒下,旁边的人忙要上前,一剑刺来,周翡用刀背一顶,顺着他的力道侧身掠出去,将密集的阵法豁开一条小口。
有五六个青龙教众见状,忙上前来截,周翡就像练了缩骨功一样,从他们之间的缝隙中极灵巧地钻了过去,像一把抓不住的流水,“水”流了一半,她手中刀却又骤然翻脸,周翡回手下劈,那一刀之果决狠辣真值得记下一笔,一个青龙教众难以当其锐,来不及回撤,后背上已经挨了一刀,他剧痛之下往前一扑,正好扑到几个同伴的兵刃上,当场成了一块被穿了好几根签子的腊肉。
整个翻山蹈海阵中立刻被周翡这一冲一豁,开出了一个窟窿。而她转眼已经到了门口。
这时,只听梁上谢允一声大叫道:“你的‘销骨散’呢?”
他话音没落,周翡已经会意地一扬袖子,堵在门口的一干青龙教众听了这等恐吓,预感到有种见血封喉的邪物,不由得集体往后退了一步。
周翡一刀将退的慢的人脚踝斩下,“哐”一下甩上了客栈的门,回手长刀横扫,逼退想要靠近门的青龙教众,接着又自己将客栈木门拉开,方才上了当的一帮傻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正要往门里撞,一下没刹住,当当怔怔地撞在了迎面一捧“不周风”上,血泼在门口,一下多了好几具尸体,成了天然的门挡。
谢允当即喝道:“都愣着干什么,阵已破,不足为惧,你们怎么还不反击?”
其实翻山蹈海阵没破,只是周翡方才一番速度太快,将整个阵给牵制住了,乍一看好多人站错了位,倘若真有人指挥得当,这阵眨眼就能归位,可惜九龙叟正跟胖掌柜斗得难舍难分,无暇他顾,谢允这一句妖言惑众当即落地生根,立竿见影地将青龙教的翻山蹈海阵给吓乱了。
客栈中原来没有招架之力的人一听,立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跟堵在门口的周翡两面夹击,这样一来,那阵法真是不破也不行了。
谢允抽时间冲周翡挤了挤眼,比了个大拇指——你有三尺青锋之利,我有三寸长舌之绝,天衣无缝,合作无间。
周翡心说:“呸。”
她扭过头去,懒得看这不要脸的东西手脚并用地扒在楼梯夹缝里散德行。
场中情形登时逆转,胖掌柜一声大喝,双手一合,那对又白又嫩的手掌生生将九龙叟的短剑扣在了掌中,竟有些刀枪不入的意思,然后他一脚横踢,正中九龙叟的侧腰,所谓“女怕打胃,男怕打腰”,九龙叟挨了个正着,横着便飞了出去,一头撞在木阶旁边的立柱上。
他倘若是个瓷人,此刻恐怕已经给踢碎了半边。
九龙叟抽着气无意中一抬头,正跟吊在半空中、藏在木阶夹缝里的谢允目光撞上。
谢允:“啊哟,大事不好,房子要倒!”
九龙叟一见这小白脸,恨得心肝一起抽起筋来,只恨不能把谢允碎尸万段剁馅喂狗,一剑向他刺去。
谢允就像一片纸,几乎不着力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脚尖刚一沾上地面便顺势滑开。
密封的客栈中好像无端卷来一阵秋风——谢公子就是那片随风而动的落叶。
“落叶”一边翩翩起舞,一边嘴上不歇气地说道:“大伯,柿子不能光找软的捏啊,多损您老人家的一世英名?”
他说话间已经飞身上了二楼,回头冲九龙叟呲牙一笑,又从九龙叟方才踩出来的洞口往下落去,只将九龙叟气得七窍生烟,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不料那胖掌柜却正好在洞口底下等着,当即狞笑道:“你下来吧!”
九龙叟再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胖掌柜一把抓住他的小腿,直接将他拽下来抡在了地上。
此时,一干青龙教众没有了翻山蹈海阵,就仿佛一帮没脑袋的乌合之众,门口被周翡守得滴水不漏,里面的人已经给愤而反击的住客们杀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