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芯片呢?”陆必行问,“鸦片芯片可以干扰人脑和有交互功能的人工智能。”
“不行,”拜耳沉声说,“联盟中央把自由军团定位为恐怖组织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小蜂鸟要塞的叶里夫不是在自己家里被暗杀了吗?那事之后,主流安保系统就抛弃了‘单一核心智能’结构,现在多核的人工智能是专门针对鸦片芯片的。”
林静恒:“也就是说,要突破元帅府的安保,必须且只能是有人破坏了内部安保系统。”
拜耳谨慎地回答:“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不过也许对方比我更高明……好了,我们现在可以撤了。”
一行人全是身手十分敏捷的,暗杀专家拜耳一声令下,飞快地从最短路径上撤出了元帅府,险象环生地登上了后山。
拜耳不知道陆必行的身体异于常人,在山顶平复了一下心率,叹为观止地看了脸不红气不喘的陆必行一眼:“总长,您是人不可貌相啊。”
陆必行很没正形地说:“我家风水好,统帅养的蛇都比别的蛇威武。”
拜耳:“……”
他想起爆米花那副尊容,确实没看出来。
林静恒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别扯淡——通知柳元中,备战。”
陆必行正色下来,沉声说:“你担心明天的葬礼?现在沃托上空已经被中央军的精锐包围了,太空方面会出什么意外吗?”
“我担心的不是太空,是地面,鸦片芯片虽然能大幅度提高精神力,不过这么多次交手下来,我认为他们对上近些年来身经百战的正规军并没有多大优势,他们膨胀得太快,人员素质参差不齐,也没有出类拔萃的指挥官,离理想中层级分明、令行禁止的‘虫族式社会’还有距离,”林静恒说,“但是芯片人单体作战能力优势就太大了,普通人——哪怕是受过军事训练的人也没什么还手余地。现在各星系中央军统帅都被王艾伦骗到了沃托,他们明显还是太空军思维方式,以为占住了领空就能高枕无忧。”
李弗兰脸色一沉:“王艾伦疯了吗,为什么这样引狼入室?”
“因为他不知道这是狼。”林静恒说,“对于王艾伦来说,这是一场里应外合——什么叫‘里应外合’,就像特洛伊木马,没有城里的木马,城外根本攻不进铜墙铁壁。拜耳方才说,沃托的安保系统针对鸦片芯片做过调整,所以要刺杀伍尔夫一定需要一个有分量的内应。”
拜耳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头:“怎么了统帅?”
“王艾伦也是这么想的,”林静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假如你是王艾伦,我们密谋拿下联手拿下中央军,当中一个关键步骤是需要刺杀伍尔夫,我需要你来给我开门,你会怎么想?”
拜耳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会认为,您需要我开闸门,才能把暗河的水送进来,我才是关键人物。”
“但你不是,一个人陷入一桩阴谋里,参与度越深,越是觉得自己能掌控全局。”林静恒淡淡地说,“你打算在葬礼上做手脚,安排几个芯片人绕开安检,出其不意地袭击中央军统帅,然后立刻下令沃托周围的联盟军在太空围剿中央军,再由自由军团出兵从背后伏击,是不是这个逻辑?”
拜耳:“是。”
林静恒:“那是因为你通过一系列的所谓‘合作’,对一个前提深信不疑——就是没有你,芯片人不能绕开安检。”
拜耳轻轻地打了个哆嗦。
从刺杀伍尔夫开始,就是一个连环陷阱。
林静恒却不想再开口,面沉似水地沉默了下去。亲生的兄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林静姝其实是世界上最像的人,只要有“如果是我”的这个代入,他其实很容易跟上她的思路。
可是太晚了。
他年轻的时候太过孤高、太过傲慢,看待一切的人与事都是居高临下,不管是对陆必行还是对林静姝,自相情愿地给他们设置一个需要保护的形象,自相情愿地爱,就好像他们没有自己的灵魂一样。
他从未见过劳拉格登,一直觉得自己除了脾气不好以外,更像阴沉冷漠的林蔚。
可是原来劳拉格登那种从白塔上居高临下的傲慢,已经随着她的基因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陆必行若有所觉,追上去拉住他:“没关系,我们还有哈登博士的‘秘密武器’不是吗?明天可以兵来将挡。”
林静恒勉强“嗯”了一声。
“好不容易来沃托一趟,我还想看一个地方。”陆必行把他的手强行扣在自己掌心里,“为什么不带我看看你家?”
林静恒低声说:“我在沃托没有家……好吧,名义上有一块地,是以前林家拆出来的地方,我和……我妹妹成年之后一人一半,但修好以后我们俩都没回去过,而且真的挺远的,我父亲喜静,不爱应酬,不肯在中央区里住,从这么高的山上都看不见,现在过去,明天万一出事,赶回来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