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甚者,未能见顾卿最后一面……
闭上双眼,杨瓒牵起嘴角。
明知无路,终是不甘。
天空中,彤云密布。
边塞之地,寒风骤起,飞雪迎面,似在为逝去的忠魂悲哭,为将受铁蹄蹂躏的边民哀悼。
朔风声中,一阵号角声乍然响起,穿透层云,撕开灰雾。
刀停中途,鞑靼表情微变。以为必死的明军,双眼骤然发亮。
号角声越来越近,继而是熟悉的战鼓。
咚!咚!咚!
一下接着一下,一阵紧似一阵,传遍茫茫雪原,震动众人耳鼓。
奔雷声中,战马碾压而过。
雪亮的刀锋,反射重重雪光。
红色袢袄,如林长矛。
步卒敲击盾牌,列阵出现,刹那之间,仿佛幻象一般。
“援军!”
“是援军!”
守军开始嘶吼,鞑靼骤然胆寒。
鼓声骤急,张铭拉住缰绳,高举长刀,猛然挥落。
五百骑兵当先,一千步卒在后,弓兵拉满长弦,嗡鸣声震碎雪幕。
“进攻!”
号令下,轰隆隆的蹄声压过雪原。
“杀!”
滚滚洪流,携不挡之势,冲破鞑靼营盘。
战场天平开始倾斜。
预期即将到来的胜利,别部额勒正洋洋得意。未料想,朝廷的援军竟在这时赶到!
比拼战斗力,现下的明军骑兵,绝不是鞑靼对手。然后者已鏖战整日,又半数下马,集中全力攻城,遇明军冲锋,完全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
杀声震天。
战马撞击,长刀扫过,鞑靼毫无还手之力,瞬间死伤百余。
“再冲!”
张铭调转马头,甩掉长刀血迹,趁鞑靼陷入混乱,不及重整队形,第二次冲阵。
这一冲,竟将别部额勒同护卫冲散!
见首领被困,鞑靼顾不得生死,悍然挥刀,同明军互砍。
援军的死伤开始加重。
战况最激烈时,应城伯率领的援军及时赶到。
举起千里镜,看到冲锋的张铭,孙钺未做迟疑,当即下令,步卒殿后,骑兵冲锋。
“随我来!”
孙钺擅使长枪,一身银甲,当先冲到阵前,抡起铁造枪身,当即横扫一片。
“杀!”
两支骑兵,先后冲入鞑靼阵营,左冲右突,互为支应,很快将两千人切割开来。
鼓声突起变化,骑兵减慢速度,步卒举起立盾,组成战阵。
长矛斜挑,腰刀出鞘,一声声敲击在盾面,迅速张开大网,填补缺口,以优势兵力将鞑靼包围,截断后路。
“增援城头!”
几次冲杀,长刀卷刃。
随手抓起一把腰刀,张铭率骑兵和部分弓兵,直冲城下。
“西门!”
谢丕所在,最为危急。
攻城锤破开碎冰,凿开城门,碾过役夫尸身。如非援军赶到,杀得鞑靼人仰马翻,此刻,鞑靼定已涌入城内,大开杀戒。
“杀!”
推动攻城锤的骑兵,多来不及上马,当场被弓箭射杀。
张铭一马当先,指挥步卒冲进城内,迅速登上城墙。
此时此刻,鞑靼大营一片混乱,新入步兵战阵,别部额勒亦被包围,难以脱身。城墙上的鞑靼进退不能,同先时明军交换角色,转瞬陷入绝境。
“杀!”
步卒冲上城墙,挥刀劈砍。
鞑靼惊魂难定,很快被杀得大败。
见到同袍和百姓尸身,明军悲愤难抑,下手毫不留情。刀劈矛刺,直将鞑靼逼至跳墙,誓不留半个活口。
危机解除,杨瓒忽然没了力气,靠着石墙,滑倒在地。
阽危之域,生死一线,转瞬绝处逢生,化险为夷。
大起大落,心情实难表述。
“佥宪?”
“我无事。”
放下宝剑,后脑抵住石壁,伤口一阵疼似一阵,杨瓒却甘之如饴。
疼,代表活着。
活着……
想起战时,不顾掌心血污,用力捂住双眼。
咸涩的泪水,终于滑落眼角,浸湿脸颊。
镇虏营战局逆转,别部额勒陷入苦战。
草原上,顾卿率领百余骑兵,顶风冒雪,终寻到别部扎营处。
夜幕将临,大风夹着碎雪,冷入骨髓。冰碴打在脸上,似利刃擦过。
枯黄的草茎,俱被厚雪深埋。牛羊想要吃草,只能顶着寒风,刨开雪层。每遇寒冬,部落牛羊都会大批死去,牧民想要活命,只能随部落首领到明境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