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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必须将其劫住,斩草除根。
王府同徐氏的交易,始终在暗中进行。
徐船主身死,族人多被蒙在鼓里。只有借晋地市货草原的商队,才知晓内情。
可惜,消息走漏,对方有了防备,王府护卫在必经之路设下埋伏,苦等数日,未见有人经过。沿路追寻,竟中途失去踪迹。
晋王提心吊胆,唯恐对方落进朝廷手里,破罐子破摔,咬出王府。
几月过去,没得来商队落网,却等来鞑靼叩边。
蓟州升起狼烟,同草原相邻的晋地也不太平。
起初,不过是十余游骑骚扰,引起边卫警戒。
很快,队伍扩大到百余人,每行都能绕过边塞堡垒,避开边军主力。来去如风,杀人放火,抢夺金银,掳掠丁口牲畜,如入无人之境。
一次两次尚罢,次数多了,边镇武将不得不开始怀疑,晋地有鞑靼探子混入。要不然,就是有熟悉边镇之人,背叛国朝,投靠鞑靼。
晋王听闻回报,当场冒出冷汗。
为助商队躲开边卫,长史司特遣文吏随行。徐氏商队不见,文吏也随之消失。
如果真是徐氏卖国,有文吏在侧,晋王府绝脱不开关系!
随蓟州战事愈急,晋王愈发食不甘味睡不安枕。唯恐哪日事发,朝廷派人包围王府。
午夜辗转,常被噩梦惊醒。
醒来后发现,自己还囫囵个躺在寝宫,没有被厂卫抓去,贬为庶人。也没有被带进宗人府,由宗正历数罪状,跪在囚禁处,面王陵方向忏悔。
坐起身,擦掉冷汗,晋王终于明白,亏心是什么滋味。
他不像宁王,有怀抱天下、垂统万民之志,即便有,也在今上登基后被磋磨殆尽。现如今,他只想多赚银子,多些护卫,日子过得好些。
可惜,唯一的愿望,也将成镜花水月,触之即碎。
捧着圣旨,晋王满面愁容。
想起离开不久的宁王信使,更是翻肠搅肚,心中忐忑。
换成五年前,哪怕是两年前,他都会被说动。如今,半点可能都没有。
把柄被天子抓在手中,还有什么可蹦跶?
清君侧?
清个XX!
到头来,君侧未清,造反的大帽子压下,世人唾弃,祖坟都进不去。
想起宁王在江南的动作,晋王不禁叹气。
换成早年,朝廷八成会手忙脚乱。现下,就算天子不知应对,内阁站出来,都够他们喝一壶。
晋王冷笑。
如果没有谢丕,事情还能转圜。拉上阁老的亲儿子,还是最得意那个,不是自己树敌,还能是什么?
宁王不笨,可惜在封地日久,目光终有局限。
借蓟州危急向朝廷发难,是聪明人该做的?
即使能算计成功,也会被百姓戳脊梁骨,到头来,十有八九被自己坑死。
躲在后边不会被发现?
想得美!
朝廷正等着抓把柄,自己送上前,还想全身而退?
承运殿内,王府属官仍在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晋王靠在椅背,单手捏着额际,神情倦怠,颇有几分心灰意懒。
无论对大位有没有念想,不管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他终究是圣祖高皇帝子孙。同神京城的少年天子一样姓朱。
是不是清君侧,能不能脱开罪名,都是以后的事。
鞑靼铁蹄已深入蓟州,假如占据密云,攻破营州,即将威逼京城。
正统之祸,恐将重演。
局势危急,不可终日。
北虏南侵,身为高皇帝子孙,当真能够坐视?怕他日到了地下,没等阎王审讯,先被祖宗抽上一顿。
想到这里,晋王脑中忽然闪过灵光。
难不成,宁王选择此时发难,既为“借势”?
以为弹劾监军,搅乱朝堂,延迟增援,使鞑靼威逼城下,便可浑水摸鱼?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真是异想天开,更是万民的罪人!
议论声不绝,晋王愈发烦躁。猛地握拳,捶在桌上,大声道:“行了!”
“王爷?”众人骤惊,不明白王爷为何发火。
“此事再议,尔等暂且退下。”
“是。”
面面相觑之后,属官幕僚陆续起身,行礼退出正殿。
“钱长史。”
坐在椅上,晋王表情严肃,眉间皱出川痕。叫住王府长史,沉声道:“你且留下,本王有事同你商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