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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脸色立变。
“小老儿有几片老参,能留得几息。大人如要问话,需尽快。”
李大夫打开药箱,吩咐徒弟端来温水,也不令人将番子扶进帐内,当即开始施为。
两名番子服下温水,口含参片。
少顷,手指微动,面上恢复几分血色。旋即发出两声咳嗽,喉间发出嗬嗬声,接连醒了过来。
见两人睁眼,杨瓒不敢耽搁,立刻开口询问。
“磨刀峪为何被破?王公公如何战死?”
粗喘两声,番子挣扎回道:“五日前,王公公得悉鞑靼动向,知晓情况紧急,立即点营中将兵赶往峪口。”
番子用力咬着参片,声音沙哑,尽量将话说得清楚。
“先时,潮河所、曹家寨接连被鞑靼攻破,指挥战死,巡抚重伤,三千边军不存。磨刀峪再破,则密云危急!”
“王公公出兵时,遣快马飞驰怀柔,提醒当地守备警慎。此后,再未有消息传回。”
随番子讲述,谢丕顾晣臣的眉心越拧越紧。
杨瓒赵榆互看一眼,顿感心惊。
才氏兄弟带走的几百人,怕会正面遇上鞑靼。如是游骑,尚能应对。假若是千人骑兵,怕会凶多吉少!
赵榆抽出腰刀,直接在地上勾画。
先以方形刻出怀柔密云,紧接着,是慕田峪、石城匣、冯家堡、白马关、潮河所、密云后卫、曹家寨。
最后刀锋一转,直斜向下,重重刻下磨刀峪和墙子岭。
舆图渐成,线条简陋,却更为直观。
看到被地堡隘口包围的密云怀柔,在场之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这……”
如边军兵备充实,粮饷不缺,几处地堡卫所便如一柄长刀,互相支应,互为犄角,深扎草原,进可攻退可守。
现如今,情势逆转,鞑靼以骑兵分散击破,各地堡营垒皆被敌所占,如一张大口,将密云重重包围,随时随地都可吞噬入腹。
“镇虏营兵力不足,为免鞑靼声东击西,断绝后路,王公公只带五百人,五十人持火器,急奔墙子岭,望能抵挡两日,候援军到来。”
“哪想到,竟被人以毒计暗算!”
说到这里,番子双目赤红,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那些数典忘祖的败类!为了金银,竟不顾百姓死活!将毒药洒入井水,掺入稻麦,趁将兵毒发,无力抵挡之机,打开了峪口!”
“王公公带着少数能战之人,拼死守在地堡,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番子再也说不下去。
另一个番子沙哑接话,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恨意:“那些枉披着人皮的畜生,竟逼着岭口外的百姓提火油,泼在地堡之上,以飞矢放火!”
“百姓不从,死在鞑靼刀下近三十人!”
“堡中的弟兄先是中毒,又被烟熏,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冲出同鞑子拼命。结果,竟被绊马索绊倒,被马蹄活活踏死!”
“被抓来的百姓,一样没能逃脱。”
“不是人,他们不是人啊……”
番子痛哭,最后的话,几乎是伴着鲜血吼出。
杨瓒怒从心起,切齿愤盈。
如此恶行,骇人听闻,令人发指!
两名番子靠老参撑到现在,近乎油尽灯枯。发出最后悲声,抹去眼泪,挣扎着翻过身,伏地叩首。
“望诸位大人为镇守正名,为枉死的五百弟兄报仇!”
尾音落下,力气耗尽,两人向前栽倒,双目紧闭,气息全无。
“大夫,”杨瓒哑着声音,“可还能救?”
老大夫摇了摇头,道:“阎王夺命,生死不由人。”
阎王夺命?
杨瓒握紧双拳,牙关紧咬。
哪里是鬼神之故,分明人间恶贼为祸!
吩咐卫卒准备木棺,收敛二人尸身。
杨瓒转身,看向赵榆谢丕等人,道:“鞑靼既下峪口,不日必至镇虏营。如何应敌,诸位可有计较?”
几人面色肃然,片刻,谢丕出言,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杨贤弟以为如何?”
杨瓒心头一动,顾晣臣和赵榆同时挑眉。
“请谢兄详解。”
“需以舆图对照,还要劳烦赵佥事。”
“何言劳烦。”赵榆道,“事关机密,需入帐详议。”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