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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真正的胁从之人,便是主动为匪,极受沈岳器重之人,都开始动心。
人心不稳,仅五日里,就有三次刺杀。沈岳的大好人头,代表着千两白银,以及从良之路。
只要能成功……
连遭刺杀,其中还有往日心腹,沈岳再信不过手下海匪,行走坐卧皆在船上,由倭人保护。
饶是如此,想发横财的海匪仍是越来越多,其中,包括岛上的三当家。领五十余人,趁夜重进船舱,连杀数名倭人,砍伤沈岳手臂,仅差一步就能成功。结果却被后赶来的几人拦截。
后者未必是真心要救沈岳,究其根本,被三当家得手,他们拿什么做投名状?
三当家被押出船舱,绑着石头沉海。
临死之前,瞪着双眼,暴怒道:“天赐良机,被尔等所毁!今日我死,明日就是尔等!”
绑绳子的几人互相看看,登时反应过来。
对啊!
甭管谁杀了沈岳,抢到首级就算赢。
错过今天的机会,沈岳的防备必定更强,想再的手,必将万难。
三当家破口大骂,反正也要死,不如骂个痛快!
几名海匪想明白,停住动作,左右看看,低声道:“不如放了三当家,让他再杀一回?”
“三当家好歹读过书,有计谋,等他得了首级,咱们再抢!”
“大当家知道了怎么办?”
三当家额头鼓起青筋,不想再听这些蠢材啰嗦,主动向后倾倒,翻过船舷,扑通一声落进海里,扎起一朵雪白的浪花。
死就死了,不想耳朵受罪,心累。
第一百一十章 天子挖坑
正德元年,八月丙辰,温州府金乡卫传报,擒获海匪钮西山,已验明正身,即日遣送双屿。
钮西山即是刺杀沈岳不成,为海匪所“激”,投海求死的三当家。
当日,海匪禀报沈岳,钮西山已死。
沈岳下令,捉拿钮西山家眷及心腹手下,俱沉海。
有素日同钮西山交好者,言罪不及妻儿。更有海匪趁隙离船,秘告钮西山家人心腹,令其收拾行囊,速速离岛。
“三当家没了,大当家要斩草除根!”
为避免沈岳起疑,动手之前,钮西山并未安排家人离岛。只安排心腹保护家人,并言,一旦事情有变,速往西岛寻船,北上浙海,降卫所官军。
沈岳几番被刺杀,朝廷的悬赏告示,早不是秘密。
钮西山本可以成功,奈何被他人拖累,含恨投海。
沈岳动了杀心,家人心腹命在旦夕,除了主动投降朝廷,再无活命办法。
“快走!”
送信的海匪不敢多留,见身后无人,指向岛南,道:“日前传来消息,二当家被手下出卖,押在江浙,不日将斩。他手下那些人却是性命无虞,还得了朝廷的赏赐。”
“刘白头,你受过三当家大恩,才能活命至今。现如今,三当家没了,无论怎么说,你都得护着嫂子和侄子,不能做忘恩负义之辈!”
“这是自然!”
刘白头刚过而立,身高近两米,一身腱子肉。
虎目高额,脸方嘴阔,两条刀疤横过眼角,情绪激动时,会泛出血红,愈发显得狰狞。
这样的凶人,却是少白头,顶着一头白发,被村人视为妖孽,以为不祥。母亲拼命维护,又是家中唯一的儿子,才勉强留在村中。后因弟弟出生,母亲病死,再无容身之地,被亲爹撵出家门。
乞讨流浪时,被科举无望的钮西山捡到,随其走南闯北,最后落草,成了沈岳手下一名悍匪。
“待我安顿好嫂子和侄子,必杀沈岳,为三当家报仇!”
送信的海匪没多说,用力拍了拍刘白头的手臂。
“先离岛再说。”
本想拍肩膀,怎奈身高不够,只能退而求其次。
“别耽搁,五当家和几个兄弟正拖着大当家,趁这个时候,往岛南去。”
岛南为旧港,常年停泊几条小船,供打渔之用。能不能走脱,全看运气。
刘白头抱拳,道谢之后,同另几个海匪分头行事。
听闻丈夫已死,钮王氏脸色煞白。
短暂惊慌之后,用力咬住嘴唇,含着眼泪,迅速收拾起几件衣物,带上备好的金珠银锭,拉住两个儿子,道:“我母子的性命,全托刘兄弟了。”
“嫂子放心!”
为加快速度,刘白头背起钮西山的长子,单臂抱起次子,领路奔向岛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