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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206)



自己没力气,请顾千户帮忙一起抽。

反正都是欠人情,不差这一次。

依照明律,杨家的老宅未设厅堂,正房左右各一间厢房,连着一个小院,四周架起土墙。儿子成亲时,杨父做主,打通土墙,又建两所房屋。从围墙到屋瓦,严格按照规制,不逾越半分。

兄嫂住进新居,杨瓒一心科举,随杨枞留在老宅。

有子登科,本可翻修旧居,架设房梁,增设厅堂。然举家在孝,杨枞伤病,几月动弹不得,两个儿媳更没有那个心思。

“爹。”

杨枞正坐在榻上,一下一下捶着腿。见儿子孙子一起进来,不免有些奇怪。

“廉儿过来,嫂子怕不知道。”

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杨瓒放下杨廉,提起带回的几口箱子。

“孙家的事实在是糟心。”

待杨廉被儿媳抱走,杨枞才皱着眉,将憋在心里的闷气道出。

私逃的一双男女死在杨氏祠堂前,不是族长和族中老人当机立断,祸害必定不小。

“案子查明,逃走的凶犯也抓了回来。”杨枞道,“提审时招认,说是和孙家有旧怨,杀人是为报仇。”

“和孙家有旧怨?”

杨瓒蹙眉。

这事明摆着冲杨家来的,口供显然不可信。

“别说你不信,族长和老人都不信。”杨枞道,“和孙家有仇,为何把人挂到杨家的牌坊上?只这一点就说不通!”

杨枞一边说,一边气得咬牙,“好好的牌坊,费了族里多少心思。沾了这事,实在晦气!这是诚心要祸害杨家!”

“大令怎么说?”

“犯人一口咬死,还能如何?”

凶手归案,承认罪名,一口咬死是私怨,案子理当了结。继续审下去,也难问出个子丑寅卯。

在报送府衙之前,锦衣卫提走两人,言是另涉要案,需押解进京。

想起捕快见到的边军腰牌,大令没有深究,也不敢深究。

归根结底,除在县中拿住的三人,余下都是锦衣卫抓捕。送到县衙过堂,已是不小的人情。想提走,自然不好阻拦。

发生在大牢里的事,杨家不知道,孙家更不可能知道。

南去的行商迟迟没有回音,找到同行归来的商人,都是一问三不知。只道在保定府分开,人究竟去了哪里,他们都不晓得。

几月没有音讯,是生是死,无人清楚。

当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行商的妇人闹得更厉害,叫嚷着女儿死了,丈夫必也被人害了,口口声声要杨家偿命。似有所依仗,根本不怕族中老人。

“人像是疯了,讲不得道理。”

说到这里,杨枞叹息一声,“因着这事,你十叔家里不安生,出门都抬不起头。你十婶带着媳妇挨家挨户的解释,唯恐害了你的名声。”

“十叔十婶也是被蒙蔽。”杨瓒道,“拜过祠堂,我去见十叔,一姓人不该就此生分。”

“对,对!理当如此。”

“另外,”杨瓒顿了顿,道,“孙家送来的表礼,我一样没动,都带了回来。”

见杨枞面露不解,杨瓒道:“明日请族中帮忙,都送还回去。我亲自向孙氏族长说明,好过十婶劳心。”

“这么做妥当吗?”

“爹,孙家死了人,有理没理总存着一口怨气。”杨瓒道,“我去把事情说开,日后再有牵扯,也不致拖累族人。”

说不过儿子,杨枞只能点头。

事情牵涉四郎,到底不能一直不露面,让人觉得没担当。

“祠堂前的那块牌坊,还请爹和族中老人说,暂且拆了吧。”

“拆了牌坊?”

杨瓒垂下眸子,道,“族人的厚意,儿感念在心。然经此事,留着总是不祥。还是拆了,今后也无需重立。”

“这……”

“爹,鼓励族人上进,与其立牌坊,不如办族学。”杨瓒道,“儿不才,在京城时结下两三好友,族中子弟想要读书,可延请儒师,想要学武,亦能请来教习。”

“也罢。”杨枞点点头,“我明日便去说。”

“多谢父亲。”

杨瓒起身,恭敬行礼。

“办学所需皆由儿出,族中凡家有余力者,亦可资助学中。翻过年,廉儿将要六岁,儿必寻得良师,为他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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