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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187)



“陛下,杀敌有赏,盖能激励军民。今京军操练无法,学中无才可举,当行赏赐之法,以励武臣子弟。”

“赏赐?”

“武学年终一操,可改为三月一考。请钞为奖,优者按季行赏。当日于学中鸣鼓,以彰其能。”

没有激励,如何能大踏步前进。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凡武臣子弟,再是纨绔,也要争几分面子。

天子行赏,鸣鼓学中,既得实惠,又有面子。

再榆木脑袋,不求上进,面对这种情况,也该仔细想想,别人三月领赏,荣耀学中,老子出门抬头挺胸,倍有面子。自己月月落后,回到家中,不是竹笋炒肉,就是木棍加身。

老子一样是纨绔,凭什么抽孩子?

好的不学坏的学,必将抽得更狠。

论起抽人的技术,实乃武将家学渊源。杨探花欲有所长,还当勤学苦练。

想了想,朱厚照点头。

“此事可行。需令兵部先议,方可定为条格。赏赐的金银,”朱厚照咂咂嘴,“朕自内库出便是。”

因操演之事,天子盛怒,兵部尚书刘大夏在雪中长跪,羞愧气怒交加,病在府中,早朝都未能上。部中上下战战兢兢,对天子的命令,凡是合理,必不敢驳斥。

相比之下,户部却是老大难。

除军饷和灾银,韩尚书简直一毛不拔。

朱厚照无法,几番从内库搬钱,承运库太监连连上奏,就差抱着天子的大腿哭:陛下,库房将要见底,天子家也没有余粮,慎搬啊!

内库之事,杨瓒不好插嘴。

只不过,锦衣卫收缴的番僧赏赐,囚犯赃银,均未送入顺天府,而是运送到承运库,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通过庆云侯世子一案,杨瓒还得知,功臣不纳税,宗室不交钱,绝属谬误。

洪武帝定下规矩,赏赐给皇亲、功臣、内官及寺观的庄田,不能白得,全部都要交税。不收麦稻,只征银两,按每亩三分收取。

盘点南北两京,杂七杂八算起来,每年可得银二十余万。

圣祖高皇帝在位时,敢拖欠一分银子,必让你好看!自宣宗皇帝之后,减免成为常例,拖欠也没关系。

朱厚照继位至今,弘治十六年的赏田税银仍在拖欠,弘治十七年更是想都不要想。

不能说老爹过于仁厚,只能是皇亲功臣不体皇恩,胆大妄为。

“有幸”翻阅庆云侯世子的供词,杨瓒发现,周家已有三年不交税银,借口五花八门,简直匪夷所思。偏弘治帝不追求,任由其拖欠。

今番周瑛被下诏狱,前事都被翻了出来。

想救儿子?

先把积欠的税银补全,再论其他。

庆云侯在诏狱外守了两日,求不得宫中开恩,只能想法筹钱。补交之后,是否释放周瑛,还要看顾千户的心情。

以杨瓒的观察,可能性实在太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杨瓒正琢磨库银,朱厚照已拟定条章,行赏之外,添加罚规。

“有赏当有罚。”

朱厚照放下笔,吹干纸上墨迹,道:“朕闻秀才不第,考核不过,达一定年限,即要夺其禄米。朕不欲罢黜学中子弟,惩治懈怠庸碌者实是必须。”

“陛下英明!”

杨瓒拱手。

“杨先生必早已想到,故意不说,是想考朕?”

“陛下,臣不敢。”

真心冤枉!

只言赏不说罚,绝非考验天子,实是不想再得罪人。

先同文官集团保持距离,后同勋贵功臣扯开脸皮,再同武臣子弟各种不对付,事情传出去,即便是钢筋铁骨,也会被敲得粉碎。

杨瓒惜命,总要为自己留条退路。

从杨瓒的建议中得到启发,朱厚照先定京城卫学条规,又铺开纸,敕令在外卫所,指挥以下,百户以上,凡年不满二十五岁,均要入卫学,熟读《大诰武臣》,勤学武经七书。

“提学官严行其责,督其学习,举能才,备来年武选。”

武选是由各卫学推举?

杨瓒诧异。

朱厚照更诧异。

“杨先生不知道?”

杨瓒老实摇头。

“长安伯是武选魁首,府门前的匾额是父皇所提,前厅还悬有钦赐宝剑,杨先生没看到过?”

杨瓒抿了抿嘴唇,承认自己眼大漏神,孤陋寡闻。

天子为何知道他仍住在顾卿府上……杨侍读拒绝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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