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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璟摇头,如他能早到几日,还能设法补救。如今也只能行此下策,用那两人的命稍作弥补。
多年前埋下的棋子,终究还是废了。
父亲现又病重,安化王府处只能另想办法。
“可惜。”闫璟道,“既另起心思,再用不上,便提前扫尾,免得另生枝节。派人去寻,找到了,你来办吧。”
“是。”
一句话,决定了行商的生死。
汉子没有多留,片刻离开上房,分头行事。
察觉不对,伙计忙寻到客栈外的皂吏,言明几人动向。
“快着些,迟了来不及!”
饶是如此,巡检带人赶到时,向北的汉子尚未出城,南去的已不见踪影。
闫璟早令老仆结账套车,离开涿鹿,快马加鞭向赶往宁夏,自是更寻不到。
看到被五花大绑,押往县衙的三个汉子,皂吏只是遗憾,巡检则是眉头紧皱。回到县衙,当即寻上大令,递出从汉子身上寻到的腰牌。
见到牌上刻印,县令顿时一惊。
“莫不是伪造?”宁夏边军怎么会跑到涿鹿。
巡检摇头。
“卑职出身边军,曾戍宁夏中卫,不会认错。”巡检道,“以卑职之见,暂将三人押入大牢,不急审讯。先遣人报送府衙,再做打算。”
“不可行。”
县令摇头。
事涉及两族,死了两条人命,总要给出一个交代。
更重要的是,事涉今科探花,翰林院侍读杨瓒。
人不在京城,不代表消息闭塞。
杨瓒入弘文馆讲学,得先帝御赐之物,打昏庆云侯世子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涿鹿县令亦有耳闻。
如不能将此事处理好,恐将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百姓会骂他,朝中的言官不会放过他。
自家祠堂前死人,还是挂在功名坊上,晦气不用说,寻不出“真凶”,两姓必成世仇。只要杨瓒在天子面前说几句,他这乌纱怕要戴不住。
巡检劝过两回,县令始终摇头。
巡检正想再劝,忽见一名文吏穿过三堂,急道:“大令,杨氏族长和孙氏族长,连同两族二十余名老人,联名状告命案,请县衙缉捕真凶!”
“两族联名?”
巡检惊诧,前头不是说,孙家人要杨家偿命,杨家人抬着棺材堵在孙家祠堂前?现在怎么又一同告状?
县令苦笑,道:“王巡检,现如今,你可明白?”
此事非但不能拖,更要快。至于腰牌之事,可同时遣人上告府衙。
“卑职惭愧。”
两姓族长,二十余名里中老人,背着站着百余族人,县令必须重视。
别说一个知县,换成知州、知府,都不敢轻忽。
稍有不慎,既有“民变”之虞。被御史禀报朝廷,官做不成,全家都会被带累。戍边流放,大可任选一样。
“请两族老人至二堂,送上茶水。”
府衙贪墨事发,锦衣卫拿人之后,县衙主簿和典史始终空缺。
原本管缉捕的县丞,开始分管粮马。遇到此案,自然有借口躲得远远的。县令有些后悔,奈何千金难买早知道。想找人顶岗,也是空想。
“待本县换上官服,即刻升堂。”
“是!”
怀着满腔无奈,县令走出二堂。
与此同时,北镇抚司遣出的缇骑已飞驰入保安州,直奔涿鹿。
京城
该来的躲不掉。
早朝之后,少年天子苦着脸,坐在御辇上,被抬至仁寿宫。
正殿内,王太皇太后高居正位,张皇后和吴太妃分坐两旁。
朱厚照进殿时,不下二十名少女立在殿中,皆是豆蔻年华,冰肌玉骨,芙蓉含羞,滴粉搓酥。
少女们均着彩色罗裙,窄袖褙子。发髻上攒着太皇太后赏赐的金钗,耳上垂着吴太妃赏赐的银珰。
明黄龙袍出现的刹那,纷纷低垂下头,福身行礼。
珠玉两旁,满室莺声燕语。
彩裙铺展,姹紫嫣红,百花绽放。
朱厚照昂起头,目不妄视,耳不邪听。大步行至正位前,行礼问安。
“太皇太后安。”
“太后安。”
“太妃安。”
几日不见,张皇后心里仍有疙瘩,怒火却消去不少。
太皇太后给她台阶下,总不好继续和儿子别扭。毕竟丈夫不在了,两个兄弟被赶出京城,身边只有儿子可依照,再石头脑袋,也多少能品出些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