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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朱厚照又开始打喷嚏。
这时,外殿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未闻中官通报,殿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照儿!”
穿着深青褙子,绿缘罗裙的张太后快步走进殿中。
不看他人,张太后径直冲到榻边,见到朱厚照的样子,顿时大怒,喝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中官和宫人俱不敢应声,齐齐跪倒在地。
张太后犹不解恨,指着张永,怒道:“哀家还以为你是个好的!先帝隆恩,许你伺候照儿,你就是这么伺候的?竟让天子淋雨受凉,安的是什么心?!”
见张太后是真怒,张永不禁额头冒汗,磕头道:“娘娘,奴婢该死!”
“此等惫懒奸猾的奴婢,留之何用!给哀家拖下去!”
朱厚照皱眉,开口道:“母后,事发仓促,张伴伴何罪?朕不过淋了些雨,不是什么大事。当年太宗皇帝纵马草原,冒雨雪夜袭北元王帐,朕身为太宗皇帝血脉,岂会这般羸弱。”
无奈,张太后压根不听,仍叫着将张永拖下去。
“母后!”
亲娘在气头上,又是为了自己,朱厚照见说不通,只得令人先将张永带下去,安抚下张太后再说。
怎料,饶是顺了意,张太后仍不解气,在殿内扫视一周,目光倏地定在杨瓒身上。
后者顿感不妙。
太后进殿时,杨瓒便预感不好。奈何宫人堵在门口,偷溜根本是奢望。何况,天子太后之前,一声不出抬脚就走,严重点说,可是大不敬。
“你……”张太后蹙眉,因没见过杨瓒,并不晓得他是哪一个。
“臣翰林院侍读杨瓒,见过太后。”
“是你?!”
听到杨瓒的名字,猛然想起弘治帝大行前的种种,回忆起早前侯府递送的消息,张太后不禁产生联想,怒火更炽。
“就是你在先帝面前进谗,害了哀家的两个弟弟?!”
杨瓒傻眼。
这是哪跟哪?他何时向天子进谗了?
寿宁侯和建昌侯嚣张跋扈,多行不义,被天子所恶,同他有什么关系?
外臣同太后当面,已不合规矩。再和太后争辩,是嫌被弹劾的不够多,鼓舞六科给事中再接再厉,继续上言不成?
杨瓒不能开口,不代表朱厚照会保持沉默。
以为母后担心自己,本有几分心软。哪料想,几句话不到,又提起两个舅舅。
“母后,”朱厚照放下姜汤,沉声道,“寿宁侯和建昌侯守泰陵,是父皇之意,更是臣子孝心!母后三番两次提起,是对父皇旨意不满?”
“照儿!”
朱厚照的神情愈发严厉。
“若是无事,母后便回清宁宫吧。父皇有遗命,母后当在太皇太后和太妃跟前尽孝,无事便少出清宁宫。朕身体不适,不送母后了。”
“照儿,你……”
“高伴伴,送太后回清宁宫。向太皇太后和太妃回话,朕偶感不适,并无大碍。明日便到仁寿宫请安。”
“奴婢遵命。”
高凤翔躬身应诺,张太后气得脸色铁青。想继续同朱厚照说话,儿子压根不看她。只能狠狠的剜了杨瓒一眼,转身离开。
杨瓒顿感冤枉。
满殿之中,大概只有张太后不明白,天子为何会突然转变态度。不明白不说,更要迁怒他人。这个倒霉的,偏巧还是自己!
难不成,之前觉得脖子凉,非是内阁之故,实是应在这里?
张太后离开不久,太医院的院正和院判接连赶到。
地动之后,乾清宫便急召御医,消息自然瞒不住。见到一身狼狈的谷大用,太医院上下都是紧张到极点。
在见到朱厚照,诊脉之后,院正和院判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
“陛下偶染微恙,并无大碍。”
喝两副药,少四处走动,最好捂出一身热汗,很快就能大好。
不过,在朱厚照面前自然不能这么说。一番引经据典,云山雾绕,不只朱厚照听得不明不白,杨瓒都些头晕。
院正不只开出药方,还留下膳食单子。
“油腻不可用,过甜不可用,每餐需适量。”
总之,病好之前,不可大鱼大肉,更不能敞开肚量,必须清粥小菜!
朱厚照一边打喷嚏,一边皱紧五官。
生病不怕,不过多喝几副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