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带了朵儿回禀秀英,秀英听了,把朵儿后娘一顿好骂,叫李妈妈:“问明了工价,他那头动,我把钱与朵儿娘修去。我看他们办香烛也未必肯尽心哩,拿些残破的充数也不像话儿,你再取一两银子,办些香烛果品来。”玉姐见秀英这般作派
李妈妈一一办来,不过二两银子完事,又日日催逼朵儿家。朵儿后娘得了银子,都存起来:“与大郎娶媳妇用哩。”却拿出几十钱来,与朵儿娘修坟、办果品。修坟也不用雇人,便使朵儿爹拿把锹往坟上拢土,办的香烛果品更不能与秀英备下的相比。
到了上坟那日,李妈妈自挎只篮儿,内放着香烛、纸钱、鸡、肉、菜、豆腐、馒头几样供菜,并些果子。到了地头一看,朵儿后娘亦挎一只篮儿,揭开盖儿,也是这几样,却与李妈妈所置不能比。
朵儿知李妈妈花费,再看这坟头也修得不甚齐整,菜也办得不好,眼泪只在眼眶儿里打转,李妈妈与她摆放祭品。她后娘又推他兄弟:“须得自家男丁供得才吃得到哩。”
朵儿涨红了脸,自布了祭品,暗想老太公祭品也是老安人、娘子、姐儿几个安放,哪有这等讲究?!
事毕,李妈妈携朵儿回还,秀英听李妈妈说:“必是昧下了朵儿银子,他们办得十分不成样子。”秀英便道:“休当着儿女面说人父母不是哩,我便再出几个钱,与朵儿娘修个坟罢。”
玉姐从旁听了道:“我出罢。”秀英道:“也好。”
晚间秀英悉说与程谦,程谦道:“这样也好,那些个总是养不熟的,早识清了早不受拖累,于朵儿也好。”
秀英道:“可不是,真待她好,能就卖了她?左右是朵儿不如旁个儿女在他们心里有份量,有甚事,先抛她出来去死。早离了那家早好。”
程谦道:“有这等忠仆,于玉姐也好,你不知,忠仆极难得,要紧时能救命、使不绝嗣哩。”
秀英道:“我自知道,待朵儿事一完,咱们可回城了?”
程谦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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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谦秀英办完乡间事,携玉姐还家,到得巷口,却见一片缟素,两人不由心惊,使人问了,方晓得是杨家老太公故去,也在办丧事。少不得回家禀了林老安人,又往杨家走一遭。
许是柳家闹得不成话,使街坊取笑,杨家虽也分家,却分得极平和,办完丧事,各取了自己一份家私,另寻小房子过活去了。杨家宅子亦空下来。
林老安人便唤来程谦:“我知你手上有一注银子,白放也是放,杨家宅子要变卖,不如你买将下来。不几年你便要归宗哩,那时节玉姐还小,你们再有个哥儿姐儿,须留一个姓程,孩子幼小离不得父母。不若就近买了这一处,也是你洪家一分家业,你看如何?”
程谦本不欲动那一注钱,只想何时再舍出去,今见老安人如是说,低头一想,白放也是放着,不如买了房儿,便道:“安人说的是。”
林老安人道:“他那处宅子作价只要一千五百两,同是街坊,还下一、二百来,也可整修整修。不要怕空了,待你归宗,我与秀英办一份体面嫁妆,也装得下哩。”
程谦道:“我的妻儿,自能养。”
林老安人道:“从你岳母起,我盼了几十年哩,就盼着能为这些女孩儿备一回嫁妆送出去,总送不出去哩,你当与我圆一回心愿罢。”说罢便流泪。
程谦无奈,道:“全听安人的。”
第33章 两年
程谦应了林老安人,回到房内越想,越觉此事可办。当下唤来经纪,与杨家议价,果还了一百两来,拿一千四百两银票买了杨家宅子,额外与杨家二十两现银作兑银子时与钱庄辛苦钱。杨家宅子比程家略小些,因住得人多,又间出许多小间儿来,反不如程家齐整,是以卖得低些。又家俱皆搬了去,止剩些粗笨损坏的家什,程谦也不计较。
程谦买了宅子,也不使人洒扫,也不派人去看门,只拿把黄铜大锁锁了门,将钥匙丢与秀英。自家去见苏先生,先饮一壶老酒,漱了口,红了脸儿见苏先生:“诸事已毕,老太公遗愿,令晚生科考,晚生不才,日后恐要劳动先生多多赐教。”
苏先生冷着脸儿,口气极硬:“你饮酒了?!”
程谦硬着头皮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