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还只是面儿上的事儿,还有私底下的,比如说,皇帝来了,旗下营也要准备一下迎接啊。皇帝要是想检阅了,安排谁表演?安排谁解说?马哈达和石文炳是必要陪同的,但也不能只是他们两个人,余下的名额要怎么分配?
这些只是驻了几千人的旗营的各种纠结,大如杭州一城乃至浙江一省,那麻烦就更不要说了。皇帝要来,他得有住的地方吧,他的随从得有住的地方吧?你还不能把他的随从跟他分得太开了。
他们来了,得吃饭吧,次的东西你敢给他吃么?他都会带谁来?这些人都是什么级别的,得要什么待遇?给这些人都得送点小礼吧?杭州城的大小官员是必要迎接的,然后呢?怎么排序候见?谁能出个小风头让皇帝记住了?
哦,对了,还要让皇帝看到杭州的地方特色,各种土产要进献一点作样子。还不能让皇帝发现杭州市容不好,乞丐什么的就要处理掉。好在杭州繁华,人民还真是富足的,乞丐本就不多。摆在总督和巡抚面前的问题,最重的有两样:一是如何处理旗人和普通民众的矛盾问题;二就是漕运乱七八糟。
先前马哈达夫人提醒西鲁特氏补贴家用也要谨慎说的就是旗人放贷的事,利息太高,弄得借贷人还不上,最后军民哄闹,乱七八糟,衙门里关了两百多号人。最后都弄到康熙那里去了,特旨严诛首恶,民欠债务由旗营将军与浙江巡抚照市息结算。
要说已经走了的施维翰也算是个能吏了,来了之后就把这两百多号人审的审放的放,等把这些案子给结,他也调走了。但是连本带利31万两的账还放在那里呢,亏得赵士麟,拿自家继母的养老银子两万两说是代民还债。
马哈达弄得不上不下,只好同意减息,面子上还要说是被赵大人感动了的,心里不定怎么骂娘呢。赵士麟又让商户乐捐,把这账抹平了,好歹把这事儿给弄完了。
要说赵士麟还真是个干实事儿的事,又因有康熙南巡可能驻跸杭州的前提在内,很是办了不少实事。筹钱疏通了杭州河道,又设了消防官兵。大家都知道皇帝要来,谁也不能在这个当口反对这些事情,事情进展就很顺利。
石文炳来得晚了,高利贷没他什么事儿,其余的都是地方官的事,所以只要操心路线与安全问题。每日与马哈达催促着快些定下行宫的地址,然后他们好筹划。
石文炳只是副职,不用担主要责任,只是表明立场,当然从他的内心里也觉得皇帝要来是件大事。总的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不料远在京城的石家老爷子一封家书到来,让石文炳乱了手脚。华善信中说,他给石文焯订了亲了,今年成婚,还要在康熙南下之前再给石文焯谋个外任。最后很得瑟地对石文炳说:让儿子都成家立业去了,老怀大慰,我真是个负责的好爹。
石文炳:……
天高皇帝远,水长阿玛疯。石文炳鞭长莫及,只好与西鲁特氏准备好一堆贺仪,派张禄亲自押着送往北京,然后在心里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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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琳是布政使,一省钱粮在他手里过,这些事少不了他,石文炳他们的消息也更灵通。吵吵嚷嚷到了四月初,定下了行宫的地址在太平坊。正好避开了春耕,先是把四周民舍等拆迁掉,然后召集工匠、役夫开始修行宫。
马哈达得了准信,开始与石文炳准备迎驾事宜,他们这边的在职将领列表排面圣的单子。又要操练士兵,好配合警卫工作。马哈达本事是有的,但是某日石文炳还是好气又好笑地对西鲁特氏道:“他又来,不知道是哪里收了人家的好处,把差使给了人。何处行止都没安排好,他先选起人来。”
西鲁特氏道:“这不是常有事儿么?”石文炳道:“要说还有大半年呢,只要不是个木头人,谁也能练好了。只他这样做,未免有些儿……”话到一半又住了口——女儿们来请安了。
淑嘉喜欢看观音保吐口水泡泡,得空跑过来还要戳戳他的腮,淑娴在一边就抿嘴笑。今天两人又结伴而来,听石文炳道:“天热了,圣驾要来还早,手上的事儿也弄得差不多了,咱们上回去玩就没尽兴。下回得空,把观音保留下,一道去游西湖。”
姐妹俩的表情瞬间亮了,互看一眼。淑嘉问道:“阿玛,真的么?”石文炳难道在这样的场合笑得很开:“当然。”西鲁特氏道:“看把她们给乐的。”淑嘉小声道:“到杭州快两年了,都没有到过西湖,说出来都没人信。”淑娴道:“阿玛额娘这不就要带咱们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