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文炳回房后与西鲁特氏大约说了一下家庭会议的内容,西鲁特氏道:“朝廷上的事儿,我是妇道人家,并不很懂这个。观音保的婚事儿你放心,这是有万岁爷发过话的,纳兰家的姑娘过了门儿,我也会好好待她。虽说姑娘无父是个不足,她人又有些柔弱,可既进了门儿,就是我儿媳妇儿了,那是一家子人,调教好了,也是一样的,我就当又养了个女儿就是。”
石文炳道:“淑娴的事儿,你是个什么章程?真有什么想法儿,早作打算,也好叫那边儿的弟妹新入贺的时候与太子妃通个气儿,过了年就人都要送到宫里供选了,那时候再说话就不好处置了。”
西鲁特氏道:“她与大丫头那时候还又不大一样,回来就是自行聘嫁也能嫁得更好。再者,这事儿也不是由着咱们作主的,难不成宗室子弟由咱们挑?依着我,先打听打听外头哪家孩子好,预备着自行聘嫁才好。如今宗室里也有过得艰难不如门下奴才的人,这样的人家纵有个黄带子、红带子,难道就能欢喜地嫁了?”
石文炳道:“我竟忘了这个!如今黄带子的日子也不好过,次一点的也是寒碜得紧,反不如人。就请她婶子跑一趟吧。”
“好。”
石文英的夫人关氏近些日子以来进宫的次数大为增加,有时候是陪着婆婆来,有时候就自己来。她到东宫的时候,淑嘉正在小佛堂里烧香。自打出了胤禔那一档子事儿,这宫里宫外崇佛的气氛就越发地浓厚了起来。
淑嘉也不能免俗,与周围保持一致的指导思想之下,她每天也过来上炷香,念叨念叨保佑自家平安一类的话。听说关氏来了,淑嘉正好起身回端仪宫。
关氏正在椅子上坐着,手边的茶只略喝了一口。
“叫婶子久等了。”
关氏忙站了起来,等淑嘉到主座上坐下了,又来行礼。淑嘉一个眼色下去,红袖已经扶住了关氏:“到我这里来还这样客气。”
关氏道:“礼不可废。”
“罢罢罢,咱们家的人都是这个样儿。四老太爷、四老太太可好?叔叔可好?”
关氏认真地答道:“我们老太太还算硬朗,老爷子入冬却是病了几天有些虚。”
“怎地上回来没告诉我?”淑嘉惊讶。
关氏笑道:“是老爷子老太太不让说,说是上了年纪的人,有些病痛也是常有的,不值得惊动了宫里贵人。”那时候你还怀着孕呢。
两人又客气了两句,淑嘉就让关氏一道往东次间的炕上坐了:“年前这样忙,婶子家里备得如何了?”
“奴才那里不过是些日常事务,忙的倒是嫂子。”这个嫂子就是西鲁特氏了,“又是准备娶儿媳妇,又忙着三丫头大挑的事儿。”
淑嘉精神一振:“家里竟是个什么章程呢?”
“家里的意思,若是不好举措,能撂牌子也是好的。”
“这可真是。”淑嘉笑了起来,“想当年,大姐姐那会儿也是这样的。不瞒婶子说,我那时候也曾这样想过。这却不是很难的,我去探探皇太后祖母的口风。”
“其实,家里的意思,若是家里好些的也成,就怕弄个只有空壳子的,规矩多架子大,偏又只剩下些规矩架子,才是真的腻味人。”
“婶子放心,我明白了。”
关氏完成了任务,与淑嘉告别。
淑嘉到宁寿宫的时候,又是头一个,正好与皇太后说话。
皇太后刚起床,精神正好,招呼淑嘉:“快来看看这个。”
要过年了,老太太开始收到各种礼物,其中不乏佛像、各式佛经、念珠等。这是一尊紫檀雕的佛像,端庄肃穆又面露慈悲之相,足有三尺高,是难得的好东西。
淑嘉惊道:“这是哪里来的?可不容易得呢。”
皇太后大喜:“是保泰孝敬的。”
他头一年当亲王,这礼就不能轻了,淑嘉了解地点头。“他是个实诚人。”
“可不是。”皇太后昨天收到礼之后都没入库,直接摆到了屋子里,准备今天显摆一下,现在得到了好评,兴致也高了,“过年我可要赏他些好东西了。”
“您什么时候赏儿孙的不是好东西呢?”
“嘿嘿。放心,给你的我也备下了,一定不比给他们的差。”压低了声音,像是做贼一样的,“不要告诉他们啊。”
“那是当然。”
“怎么不见了您这里的喜姑姑?”那一位是明年到了年龄要放出宫的,淑嘉这是故意提到她的。